济安王伏在地上,身体使不出一分力气,头脑却出于意料地清醒。听着周漱轻快的脚步声愈行愈进,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惧之色。

周漱却没有碰他,顺手捞了一个软藤编制的坐垫,铺在地上,在他面前盘腿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父王,被至亲至爱的人杀死的感觉如何?”

济安王嘴角抽搐着,半晌才不甘地挤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那酒你明明也喝过的……”

他自认是一个戒心很强的人,虽然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周漱会对他动手,可他还是习惯性地保持了警惕。在周漱喝完之后,酒坛子一瞬都没有离开过他的眼,他实在想不通这毒到底是怎样下进去的。

周漱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一按,“父王只盯着我的手,没有盯着我的嘴吧?”

济安王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你把毒含在嘴里,趁喝酒的时候下了毒?”

“父王果然是聪明人。”周漱含嘲带讽地称赞道,“我很了解父王,如果我不碰那酒,您肯定会有所防备,事先投毒肯定是不行的了。

为了让您放下防备,我很是动了一番脑筋。

您是习武之人,目光敏锐,我想在您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很难。所以我将那毒药制成药丸,在外面包上一层硬糖衣,然后裹进蜡丸之中,藏在嘴里。

为什么要包上糖衣呢?一怕咬破的时候毒到我自己,二是容易跟蜡丸剥离,三嘛,自然是怕毒药沾染在蜡丸上。

搬起酒坛子喝酒的时候。我便咬破蜡丸,将那毒药吐进酒中。我用裹了糖衣的豌豆练习过很多次,可以用牙齿和舌头熟练地剥出完整的药丸,在您抢下酒坛子之前,蜡丸已经被我和着酒喝进肚子里去了。

糖衣入酒即化,毒药慢慢渗入酒中。等父王开始喝的时候,那就已经是一坛毒酒了。

我之所以拿来桑珀酒。也是为了消除您的戒心。您大概没想到。我会暴殄天物,往这么名贵的酒中下毒吧?”

济安王此时已经顾不得心疼那坛好酒了,气急败坏地瞪着周漱。“我是你老子,居然如此煞费苦心地算计我,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敢问父王杀害我母妃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遭天谴?”周漱丝毫不让地反问。

济安王表情僵滞了片刻。决定来软的,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怕你知道真相,会更加痛苦,打算一辈子瞒着你的,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

语气略顿。“你母妃的确是中毒身亡,可投毒的人不是我,是竹纸的妹妹小环。她记恨你母妃打死了竹纸。为了替她姐姐报仇,在母妃的吃食之中动了手脚。

我当时并不在府中。等我得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你母妃已经……”

他喉咙里哽咽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周漱不为所动,“竹纸是您设计杀死的,小环给我母妃投毒也是您挑拨教唆的,我都知道。”

“这些都是清墨跟你说的?”济安王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丫头对你母妃忠心耿耿,你小的时候,她也对你多有照顾,你会听信她的话也不足为奇。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是受人蒙蔽还是误会了什么,可是漱儿,我真的没有杀你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