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安王饮下一口桑珀酒,闭目回味了半晌,又忍不住唏嘘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喝到这样的好酒。”

周漱摆弄着手中的白玉盏,神情怏怏地问道:“父王为何不允我去泰山?”

“你怎的还在纠缠这件事?”济安王皱了眉头,“我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在伴驾名单之上……”

“依您的人脉和本事,多带我一个并不难吧?”周漱打断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济安王将玉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凛凛地看着他,“你非要逼我说实话吗?”

“儿子想听的就是实话。”周漱眼波凝定,不躲不闪地跟他对视着。

济安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你是何时出生的吗?

祭天不同于别的场合,连伴驾之人的生辰八字都要事先查问清楚,那些与圣上和皇后八字相克,属相冲撞的,统统去不得。万一祭天之中出现什么变故,礼部和钦天监那些官员少不得要从这方面寻找理由。

像你这样八字特殊的,第一个就会被拎出去开刀。我不让你去,是在保护你,你可明白?”

周漱嗤笑一声,“既是在保护我,父王为何要心虚?”

“你说什么?”济安王面色陡沉。

周漱指了指自个儿的眼睛,“父王忘了吗?我很会分辨您是不是心虚说谎。

您不必拿什么生辰属相来糊弄我,祭天的时候有那么多得道高僧,还有那么多圣物法器,区区一两个生辰属相相克之人,根本无法对帝后造成半点儿威胁。否则您让无所不能、法力无边的神佛情何以堪?

您不让我去,不是在保护我,您是忌惮我,不想让我在圣上跟前露脸,对吗?”

“胡说八道。”济安王调门高了八度,“你是我儿子,我巴不得你有出息。能够出人头地。为何要忌惮你?”

周漱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我是您儿子不假,可如果您这当父亲的是我这当儿子的杀母仇人。就另当别论了。”

“你……你说什么?!”济安王脸色大变,几乎是骇然地望着他。

“毒杀继妻,这么刻骨铭心的事情,父王不会都忘了吧?”周漱脸上的笑意一分一分地敛了去。“要不要我从头说起,帮您好好地回忆一下?”

济安王大喘了一口气。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不知道你听谁胡说了些什么,但那都不是真的,你母妃……她是暴病而亡……”

“暴病?”周漱“哈”地笑了一声。“我母妃年纪轻轻,身体康健,若不是有人加害。好端端的怎会‘暴病’呢?

如果我母妃真是因病而死,父王为何要大喊大叫。说什么‘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只不过跟灵虚道长开个玩笑罢了。莫非父王以为我年纪小,记不得您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济安王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动着,“那是因为我没能照顾好她,觉得有愧于她……”

“父王,您不用费心编谎了。”周漱不想听他狡辩,“我找到清墨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