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简莹不是头一回生产了,大夫和产婆又都是现成的,应对起来比上一回从容得多。倒是周漱一听见她叫就乱了方寸,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简莹老早就吩咐下来,除非她情况危急,否则绝不能让周漱进去。她身边的丫头向来令行禁止,自是严格遵照她的命令行事。

金屏和晓笳守着门,元芳将周漱盯得死死的,只要他靠近门口一丈之内,就立刻出声提醒,“夫人说了,伯爷进去会害她分神,您还是子啊外头耐心等待吧。”

周漱想起简莹每常将“做女人该矫情就矫情”之类的话挂在嘴上,寻思着这大概就是矫情的一种,便冲屋里喊道:“娘子,平常日里你想怎么矫情都行,生孩子的时候咱能先不矫情了吗?

让我进去瞧你一眼,不然我不放心。”

简莹正听从产婆的指挥使劲呢,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着便泄了劲。

那产婆喊了半天号子,都瞧见孩子的头顶了,这一下又缩回去了,心下惋惜,嘴上便没什么好声气,“伯爷您快别喊了,您这一嗓子下去,夫人又得多受半天罪。”

生孩子这么紧张的时候,亏得这两口子还有心情逗闷子。

周漱被产婆教训了,不敢再喊。只把眉头皱得紧紧的,简莹每叫一声,他的眉眼都要跟着颤上一颤。

早在简莹发动的时候,房妈就将大宝和小宝抱到别的院子里去了。

小宝是放在哪儿就能在哪儿待一天的孩子,大宝却是野惯了的,哪里关得住他?房妈一不留神,就叫他跑了出来。熟门熟路地钻进正房院子。

听简莹叫得凄惨,又见周漱和其他人一个个坐立难安,家里的氛围跟平常大不一样。只当简莹出了什么事,哭着喊娘。

周漱抱着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明白娘亲是在给他生小妹妹。他对妹妹还没什么概念,搂着周漱的脖子直摇头,“妹妹不要。娘疼。给娘呼呼……”

周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表情很是窘迫。

房妈赶忙将他抱过去,柔声哄道:“你姜奶奶正在里头帮娘呼呼呢。娘很快就不疼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里头传来孩子嘹亮的啼哭声。雪琴和云筝先出来了,脸上都没多少喜色。

周漱见状刚放松下来的心弦又倏忽绷紧了,“怎么了?是不是娘子出什么事了?”

雪琴和云筝对视一眼。表情怪异地道:“夫人没事,只不过孩子……”

“孩子怎么了?”周漱心头猛跳。“该不会是有什么缺陷吧?”

雪琴表情愈发怪异了,支支吾吾地道:“倒是没有缺陷,就是……就是比预想的多了长点儿东西……”

“多长了什么东西?”周漱急了,“我进去瞧瞧。”

撩开帘子。正要往里闯,就见产婆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了,瞧见他忙福身道贺:“恭喜伯爷。贺喜伯爷,是位壮实的小公子。”

周漱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雪琴说多长了点儿东西是什么意思,忍不住脱口说道:“怎么会是个儿子呢?”

自打简莹诊出喜脉,大家就不约而同地认定这一胎定是个女孩儿,做的小衣裳,准备的金锁片,全都是女式的。简莹也不止一次地念叨,生完女儿就再不受生孩子的洋罪,要好好享受大好的青春年华。

这冷不丁的,女儿变成了儿子,叫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