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近黎明时刻,东方微白,晨风轻拂,掠过肌肤带起丝丝湿润的凉意。

菁莪院的下人甭管当值不当值的都起来了,胆子大一些的聚集在院子里,惶恐不安地望着主屋的方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胆子稍小一些的,干脆躲在屋子里,求神的求神,念佛的念佛。

“孟王妃来了!”

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句,众人皆是一个激灵,回头望去,就见孟氏领着墨菊、绛梅等七八个丫头婆子,浩浩荡荡地迈进了菁莪院的大门。

因为她的来到,众人原本就绷紧的神经愈发绷紧了,不安之中又添了几分戒备或是忧虑,一个二等丫头慌忙跑进主屋去通传。

门帘一挑,佩玉红肿着双眼出来了,快步迎上来,朝孟氏福下~身子,“见过王妃,不知王妃大清早过来有什么事吗?我们王妃眼下没有精神待客,您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待客?”不等佩玉把话说完,孟氏就面沉如水地发作起来,“怎么,在你的眼里,本王妃算不得主子,倒成了借住在王府的客人了吗?”

佩玉神色一紧,赶忙将身子蹲低了些,“奴婢心绪不宁,有口无心说错了话,还请王妃恕罪。”

乍然听说孟氏要到菁莪院来,墨菊只觉孟氏老糊涂了。

这种时候,有多远躲多远都来不及,怎能主动凑上去?到时候攀咬起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从一开始就不去掺和才是明智之举。

委婉地劝了几句,孟氏全然听不进去,说什么天赐良机。不可错失,执意要来,还将她呵斥了一顿,“……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不用你来教我。

你若没那个胆子,就不要跟来了。”

她不明白孟氏所谓的“天赐良机”是指什么,为表示自己有胆子。并且一如既往地忠心。只好硬着头皮跟了来。

佩玉出来阻拦的时候,她本应先开口责难的,一时走神慢了孟氏一步。唯恐孟氏怪她失职,加之记恨佩玉先前打了她一巴掌,冲上去就狠狠地甩了佩玉一个耳光。

“有口无心?我看你是狗眼看人低,打量着我们王妃心善慈软好说话。就狗胆包天,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

佩玉半边脸颊立时红了。眼中泛起泪光,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屈膝跪在地上,“奴婢该死。请王妃责罚。”

孟氏见墨菊震慑住了佩玉,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得到主子的肯定,墨菊便将心中的不安暂歇按下了。愈发尽职尽责敲打起佩玉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主子没精神,丫头心绪不宁,没一个出来说句话的,搞得府里人心惶惶,乱成一团。

王妃看不过眼,好心好意地过来帮你们主持大局,你们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还敢对王妃出言不逊,简直岂有此理!”

“罢了,也怪我平日里只顾吃斋念佛,不理庶务,也怪不得她们。”孟氏伸手止住墨菊,扫了佩玉一眼,“你起来吧,跟我说说,三少爷和四少爷情况如何了?”

佩玉道谢起身,哽咽地答道:“回王妃的话,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说救不了,让赶紧准备……准备后事……”

“你主子呢?”孟氏又问道。

“王妃刚才吵着嚷着要杀了二少爷,被我们劝住了,就抱着三少爷和四少爷不撒手,谁不敢近身。王爷和世子爷都不在,王妃眼下谁都信不过,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又做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