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当娘的看自家孩子都是完美无缺的,铁姑虽不是辉白的娘,但长姐如母,在她眼中,辉白样样都好。只有他挑人的份儿,断然没有人挑他的理儿。

前头因晓笳年纪小等两年就罢了,这又要等四年。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两年四年地等个没完,当她家小榔头是望妻石呢?

只要小榔头愿意,什么样的姑娘她不能给他找了来?这样一个中人之姿的小丫头片子,也敢在她跟前拿乔?

她虽不会武功,却是四海通的头儿。上位者做久了,自有那么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晓笳再怎么有主见,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被她并不凌厉的眼风一扫,只觉后背一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若论护犊子,简莹绝不会输给铁姑。瞧着铁姑在她地儿凶她的人,脸便沉了下来,接着铁姑的话音说道:“晓笳,我先前说过不会干涉你,这话我收回。”

不等晓笳反应过来,又转头吩咐元芳,“你去前院告诉辉白,叫他甭等了。他不愁娶,我的丫头也不愁嫁,没必要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是?”

元芳应一声“是”,就要往外走。

雪琴闻到了火药味儿,唯恐简莹跟铁姑打起来吃亏,赶忙拉住元芳,“我去说,你在这儿陪着夫人。”

元芳明白了她的意思,立时站住了脚。

铁姑看着简莹,眉峰一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简莹弯了唇角,半眯着眸子与她对视。“今早之前我还觉得你是一个洒脱帅气、超逸不凡的人,跟我这等满身烟火气的俗人大不相同。

原是我看走眼了,即便你手握大权,令许多男人麾下效命,任你驱使,即便你让许多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即便你做着那些惊世骇俗、欺律犯禁的事情。即便你对礼法教条嗤之以鼻,你骨子里还是一个被世俗毒害并禁锢住的狭隘之人。

身为女人,你却瞧不上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女人。认为她们无知愚昧,就该成为男人圈养在后宅里的宠物,不能给予她们与自个儿等同的尊重。

你觉得我的丫头不起眼,不够优秀。你弟弟朝她抛个媚眼儿,她就该感恩戴德。像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撒着欢儿,扑上去投怀送抱。

她没有这样做,你便觉得她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拿出你江湖老大的派头,准备以势压人。

因为辉白是我府里的人。又一片诚心想要求娶晓笳,你来提亲我才敞开了大门欢迎你。如今你高高在上。以偏见的目光,挑剔的心态对待晓笳,恕我不乐,没法子视而不见,不能促其双成。

虽说你已经被我从‘未来亲家’的名单里删除了,但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作为朋友我还是很欣赏你很喜欢你的。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朋友,尽管住下去,咱们什么都可以谈,唯有亲事免谈;如果你因为我说了几句大实话恼羞成怒,不认我这个朋友了,那么你请便就是。”

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话音落下,屋子里静得吓人。

晓笳和接替雪琴进门伺候的银屏眼瞧着铁姑神色由恼火转为惊讶,又由惊讶转为愤怒,变得凝重冷肃,最后归于平静,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之感,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手心涔涔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