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一面整装准备迎驾,一面腹诽皇帝这一家子当真自我中心得很。

圣上因为周漱保住了命,何皇后保住了老公,两个名义上又是周漱的长辈,来探望一下理所应当,连萧乐林都跟来算怎么回事?

一个嘴巴刻薄的何皇后就够受了,还领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丫头,这是探病来了,还是砸场子来了?

“圣上驾……”

门外传来康怀的通传声,大概是萧正乾怕惊扰了病人,阻止了他,只喊到一半儿就戛然而止。

紧接着门帘一挑,萧正乾穿着一身常服,一马当先地进门而来,何皇后和萧乐林紧随其后。

简莹敛衽下拜,不等双膝着地,就被萧正乾虚虚地扶住了,“贤侄媳无需多礼。”

简莹巴不得不跪,不过礼不可废,“见过圣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乐林公主。”

一连道了三个万福。

“平身吧。”萧正乾又虚扶了一把,面色凝肃地问道,“我那贤侄情况如何?”

简莹眼圈一红,“太医刚刚来看过,说是目前还算稳定。具体会怎样仍旧不好预料,要等熬过了今晚再说。”

萧正乾略一点头,“朕看看他去。”

说着便迈步往里间走去。

萧乐林眼神闪了闪,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萧正乾也好,何皇后也好,谁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简莹暗暗蹙眉,心说这对儿父母也太不拘小节了,竟由着未出阁的女儿去观赏她家半裸着躺在那里的老公。即便皇家的女儿不愁嫁,也不至于连男女大防都不用顾忌了吧?

赶忙紧走几步,上前替周漱拉了拉被子。“外子的伤口尚未完全止血,吓到皇后娘娘和公主就不好了。”

萧正乾像模像样地探了探周漱的额头,又摸了摸他冰凉的手,自言自语道:“贤侄,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有当面赏谢你。你可要给我争口气,挺过这一关。千万不要让我抱憾离去。”

“圣上于百忙之中亲自到床前探问。相信外子即便人在昏迷之中,也能感觉得到圣上的关怀。”简莹盈泪福了一福,“民妇替外子谢过圣上垂爱。”

萧正乾转过身来。“他既是朕的晚辈,又是朕的救命恩人,朕来探望他理所应当,贤侄媳不必如此多礼。”

简莹心下“嗤”了一声。嘴里说着什么救命恩人,却把自称换成了“朕”。想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隐晦地敲打她。让她不要以恩人自居吗?

圣上您真是多虑了,不图报的才叫恩人,她和周漱没打算当恩人,只想要您口中的“赏谢”。

“圣上言重了。身为圣上的子民,保护圣上,为圣上消灾解难。责无旁贷。今日若不是外子,也会有其他人挡在圣上身前的。‘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外子实在担当不起。”

所以说,圣上您老人家这一回要不重重地封赏周漱,让人觉得伤有所值,下一回可就没有人替您卖命挡箭了。

也不知萧正乾有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顺着她的话客套了几句。听康怀来报,说太医们都赶了过来,就在门外听候圣上垂询,便去接见“垂询”了。

许是觉得简莹就快守寡,已经混得够惨的了,何皇后没有使出“嘲讽”技能,语调生硬地开解了她两句,便也转身出门而去。

萧乐林磨磨蹭蹭地留在后面,“嫂嫂,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