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两个身形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令人惊叹,那么当数量增加到三个的时候,造成的视觉冲击力则是成倍增长的。

莫说旁观者,就是简莹自己,恍惚之间都生出了跟前摆着两面镜子的错觉。

王窦氏上得堂来,依从吩咐抬起头来,一眼瞧见三个一样的人,还当自己眼花了,拿手揉了揉,再看还是三个,便呆住了。

“王窦氏,你可能分辨得出,她们之中哪一个是简兰?”萧正乾沉声问道。

王窦氏定了定神,逐个看过去,感觉哪一个都像是简兰,又哪一个都不像。

自从昙姑娘俩搬出王家,王窦氏跟简兰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回,对简兰的熟悉程度还不及时常在她家门口吆喝兜售的货郎。而且她印象之中的简兰,一直都是缩手缩脚,胆小怕事的。

可眼前站着的这三个,各个颔首挺胸,身姿端秀,浑身上下透着大家闺秀特有的自信和从容,哪有半分简兰的影子?

来回看了几圈,也没个定论,有心随便指一个出来,又怕指错了人,落下一个欺君的罪名,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她们三个长得实在太像了,把我这眼都看花了,实在是……实在是分不出哪一个是她。”

王窦氏与简兰已有两年多未曾见面了,简兰又改头换面做了大户千金,萧正乾私心里以为,她认不出实属正常,若是一下子就认出来反倒有鬼。

于是吩咐简莹三人各自说了一句话,让她听声辨人。

王窦氏跟简兰打交道不多,对她的声音谈不上熟悉。而且简兰那种性子,平日里都是低声细语的,哪里会像简莹和简兰这样底气十足地说话?

是以听到她们两人这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王窦氏只觉似是而非。冷不丁听见一个带点儿陕西口音,倍觉亲切,不假思索就指了后来的简兰喊道:“是她。”

萧正乾叫简兰二号出列,指着她对问王窦氏。“你仔细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简兰?”

王窦氏伸长了脖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瞟见她袖子下面露出的一截银镯子,眼睛倏忽一亮。“差不了,就是她。”

那枚镯子是昙姑娘的遗物,昙姑一直戴在手腕上。昙姑还在王家的时候,她几次想将那镯子据为己有。无奈昙姑软硬不吃,死活不肯舍让。被她逼急了。就嚷嚷着要告官,要找左邻右舍评理,她也只得作罢。

昙姑过世的时候,她也打过这镯子的主意。在昙姑的住处翻找了半天无果。逼问简兰,简兰说为了给昙姑看病抓药,早就当掉了。

现在看来。她是被那小妮子给哄骗了。

虽然这个“简兰”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个中种种又多有蹊跷。然有胎记和王窦氏的供词为证,想说她不是简兰都难。事实上,除了知情的和半信半疑的那三五人,其他人也都相信了她就是简兰。

与其说相信证据,不如说相信天子的权威。这“简兰”不过区区一介民女,她若不是真正的简兰,怎敢主动送上门来,如此明目张胆地欺君?

萧正乾是属于半信半疑那一堆里的,眸色愈发深邃莫测,吩咐将王窦氏带下堂去,又叫简莹和简兰回到屏风后头落座,单独留了“简兰”在堂上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