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净问废话,皇家子弟有哪一个是不想当皇帝的?”被周漱打断了话茬,刘戈有点儿气不顺,“雍亲王差一步就能登天了,却因为一次失误输在自个儿弟弟手里,他心里能服气?”

周漱并不认为那是失误,皇权争斗素来残酷,骨肉相残不过是家常便饭。雍亲王当年险些射杀当今圣上,就算不是预先筹谋,十有八~九也是临时起意,无辜不到哪里去。

这大概就是当今圣上将其他兄弟外放做了藩王,单单把雍亲王留在京城的原因。把一只虎拴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虎归山来得安全。

只是雍亲王比济安王还要年长几岁,眼瞅着就奔六十的人了,还对那金灿灿的位子垂涎不已,当真想不开。引用简莹的话来说,都土埋半截的人了,夺得皇位又能坐几天呢?

更何况改朝换代多多少少都要经历一番动乱,总要洒血死人。为成全自己的野心,置朝局天下和他人的性命不顾,也不知他们嘴上说着“为国为民”的时候,会不会脸热心虚。

“表叔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他追问道。

“还没有找到你爹的时候,我祖父就以我爹的名义跟雍亲王搭上头了。当时只是求他帮忙翻案,可那只老狐狸虚与委蛇,总不肯给个准话儿。

找到你爹之后,知道你祖母的遗愿是要‘还复正统’,我祖父和你爹商量一下,认为要想成就大事,光靠我们是不行的,需得利用雍亲王的权势。所以我祖父依然以刘家后人的名义。跟雍亲王暗中接触。

他们达成了协议:雍亲王在朝中活动,想法子促成皇帝老儿泰山祭天一事。我们则招兵买马,准备起事。事成之后,我们拥立雍亲王为君,雍亲王会厚待我们,并为定国公府平反。

要是成不了事,当然就是我们自己个儿的问题。一切都与雍亲王无关。”

周漱恍然大悟。“父王所说的退路,就是雍亲王?”

“没错。”刘戈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雍亲王那只老狐狸想得倒挺美。有便宜他占,出事儿了我们自个儿扛着。入了我们的局,还想置身事外吗?

他只知道我们是刘家的后人,并不知道我们背后还有你爹这样一个‘嫡脉皇子’。

一旦我们在祭天的时候成功刺杀皇帝老儿。雍亲王定然要有动作,他一动作。我们就有了‘勤王护驾’、‘铲除奸佞’的旗号,杀掉这只老狐狸,再顺理成章地拥立你爹为帝。

万一失败了,我们培养的那些死士也会将雍亲王咬出来。把你爹摘干净。”

周漱心中刮过狂风巨浪,如果说当今圣上是蝉,刘家军是螳螂。雍亲王想当黄雀,那么济安王就是悄无声息盘旋在黄雀头顶上的那只老鹰。

依着济安王的算计。不管事成与否,雍亲王都要倒大霉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雍亲王倒霉,萧铮又岂能无恙?

萧铮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这辈子诚心相交的第一个朋友。当别人因他“好男风”对他敬而远之的时候,只有萧铮和黄尊一如既往地陪在他身边。

杀了他亲娘,将他和他的妻儿卷进灭九族的危险之中,连他最好的朋友也要为成就其野心而牺牲,他爹可真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慈父!

刘戈就像洞悉了他的心思一样,“对了,我听说你小子跟雍亲王的儿子十分要好?”

周漱的手在桌下捏成拳头,面上云淡风轻地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我随父王认祖归宗了,还怕没有朋友吗?”

“不愧是周镇忠的儿子,够狠,有魄力。”刘戈对他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