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尊那边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到周漱这里,却没什么有用的。

表面看来,周瀚每日出府就是纯粹的应酬,所交往的人都是济南府各个世家的嫡长,也就是将来的家长或者族长。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同样要承爵袭业的世子,他与这些人交好实属正常。

做的也无非是饮酒喝茶、游湖听曲这类闲雅之事,跟造反丝毫不搭边儿。

周漱很确定周瀚有问题,若不然只是出去喝茶会友,哪里用得着高手暗中保护?济安王那边依旧没有动静,他的左右手颜成也依旧每日在府里忙着一些日常琐务。

明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这种感觉着实让人抓狂。

圣驾的行进速度比预期的还要快,到十三中午便已抵达徐州,加紧一些,傍晚之前便能进入山东地界。

明天一早,济安王就要奉旨赶赴泰山接驾,如果不能在今天之前查明兵力来源,将彻底陷入被动。周漱心急如焚,饶是他极力掩饰,还是被高太医瞧出了异样,因他用心不专十分严厉地训斥了他一顿。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简莹从暗线传来的消息里头留意到了一个细节,立即吩咐元芳将他叫回采蓝院。

“娘子,你发现什么了?”周漱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

“尼姑。”简莹将捡出来的那几张字条放在他面前,“从昨天到现在,你大哥频繁遇见化缘的尼姑,光‘暗线’发现的就有三回,你觉得这是偶然吗?”

周漱心神大动。拿起那几张字条飞快地看了起来。黄尊的人大概觉得这消息并不重要,只是一语带过,他看的时候也就忽略了。现在想想,的确不太对劲。

适逢圣上祭天,僧道两宗都涌向泰山各个寺庙,想借同门之便,一睹圣上威仪。那些稍稍有些道行和名声的。更是削尖了脑袋钻营。想要趁此机会在圣上跟前露个脸儿。

虽说僧道之中不乏心如止水、与世无争的,可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接二连三地跑出来化缘,这实在有违常理。

“我想我知道父王将‘兵’藏在何处了。”他眉目凛然地道。

“我想我也知道了。”简莹学着他的语气。脸上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昨天我去祖母那里,跟大伯母闲聊的时候,听她无意间说起过。此次祭天要用到男女僧道各二百人。

这八百人,多半是从泰山的大小寺庙里挑选出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从各地知名寺庙请来的客僧客道。祭天时的赞者,由灵岩寺的住持方丈担任。”

周漱明白她的意思,祭天的时候,山东督抚所领的驻军只能在山下和前半段山道上维持秩序。只有禁卫军能够随行伴驾至玉皇顶的祭坛。

山顶不比平地,放不下五千禁卫军,禁卫军只能分散把守在后半段的山道上。还要留一部分在山下,以防出现什么变故。圣上被困于山顶。最终能近距离保护圣上的,顶多有一千精兵。

山顶易守难攻,重甲全胄的禁卫军根本无法排兵布阵,不能排兵布阵,就展现不出禁卫军的优势,战力少说也要折去三分之一。那八百名僧道之中,只要有三至五百是济安王的人,就能来一场叫禁卫军招架不及的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