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高度紧张之中,五感变得极其敏锐,能听到铁针穿透衣料甚至是皮肉发出的细微的声响。最初只有一阵带着金属质感的凉意,待针尖一根根地拔离,痛感便如爆破的烟花一般,从腰间迅速传遍四肢百骸,延及指尖发稍,深入骨髓,直达灵魂深处。

一下已是两眼发黑,天旋地转;两下如万蛊噬心,剥皮抽骨;三下痛不欲生,恨不能立时死去,摆脱这人间地狱……

瞧着孟馨娘因疼痛而抽搐的身体,因惊惧而突张的双眼,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绝望而迷糊的惨叫,连雪琴几个都感觉腰间阵阵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

最为心软的彩屏不忍地别开眼去,几次都想劝简莹停手,可一想起晓笳身上的累累伤痕,想起她受的苦比孟馨娘此时所受要多出千百倍,又硬起了心肠。

简莹下狠手扎了十来下,感觉差不多了,总要给她留下些力气去告状。于是将铁苍子放回盒子里,蹲在地上冷眼看着孟馨娘,等她不再挣扎了,才将塞在她嘴里的衣服拽了出来。

拿手轻轻地拍着她被冷汗浸湿的脸颊,“大嫂,我送你的礼物滋味如何?”

孟馨娘此时已经喊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她以为她会昏迷,或者恍惚,可是没有,她能清楚地看到姓简的那副丑恶的嘴脸,能清楚地听到那女人含笑带嘲的声音。

她没有力气厮打咒骂,连一个愤怒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只如濒死的野狗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呼吸一次,就会感觉那即将减轻的疼痛又加剧了几分。然而她控制不住,似乎唯有这样大幅吞吐。才能证明自个儿还活着。

活着,才能反击,才能报复。

简莹在她衣襟上擦了擦手,顺手扯住,将她拉近了一些,凑到她耳边柔声地道:“以前都是小打小闹,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就算正式开战了。

你想要的。一个都得不到;你不想要的,会一个一个地找上你。我要让你深刻地认识到,得罪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说罢松手起身。招呼道:“我们走。”

“是。”雪琴几个齐声应了,随她一道扬长而去。

“世子妃。”紫蔷第一个抢进屋里,看到伏在地上喘息不休的孟馨娘,惊叫着扑过来。“世子妃,您怎么样?”

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掠过腰间。又带起一阵钻心入骨的疼痛,孟馨娘“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紫蔷愣了愣,“世子妃,您这是怎的了?”

“别……别碰我。”孟馨娘艰辛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打着颤,都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水……”

紫蔷赶忙从旁边桌上倒了一碗凉茶。送到她嘴边。

一碗水喝下去,熨帖了痉挛的肠胃。抚平了麻痹的身体,只余腰间两处依旧灼痛难当。因剧痛而涣散的思绪,也重新聚拢起来。

“扶我起来。”她朝紫蔷伸出手去。

紫蔷扶住她的手臂,搀着她慢慢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

“你们都出去。”孟馨娘将远远站着不敢上前的几个丫头赶了出去,忍着疼痛撩起衣衫。

受伤的地方还没形成淤青,只有无数个血红的针孔,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她保养得宜、雪白细嫩的肌肤上,每一个都像是一张嘲笑的嘴,每一个都是赤~裸裸的耻辱。

“呀。”紫蔷惊叫了一声,又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直到孟馨娘放下衣衫,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身上的伤……是二少夫人弄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紫蔷的质疑,让孟馨娘愈发恼怒,羞愤,不甘,以及被威胁的恐慌,齐齐涌上心头,迅速发酵,膨胀,释放出浓浓的恨意,“姓简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