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夫人和简大太太等人的来到,对简莹来说,不过是换了几个配角,多演了一场戏罢了。对简兰来说,却是一种冲击。

站在简老夫人夫人身边十几年,她很清楚,简老夫人在简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说简大老爷是栋梁,那么简老夫人就是擎梁之墙。

没有简老夫人挡风遮雨,垫脚筑基,简大老爷绝无可能有今天的成就。简大老爷自个儿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唯简老夫人马首是瞻,对简老夫人言听计从。

在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简大人孝顺,要想巴结简大人,就要对简老夫人加倍敬重。作为简老夫人最为看重的孙女儿,在京城那些富贵门庭女眷的眼中,地位自然也是非同一般的。

不管是什么场合,只要她和简老夫人一起出现,就会备受瞩目,从不缺少赞美、奉承与讨好这一类的东西。

可如今,站在简老夫人身边已不再是她,被人赞美、奉承和讨好的也不再是她。在别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记在嫡母名下的低贱的庶女罢了,表面客气,内心鄙夷,把她当成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笑话。

便是给自己的祖母敬酒,也只能排在那些过去一味羡慕嫉妒她的姐妹后头。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无比惊慌,无比失落。

在宴席上尚未能够控制情绪,待曲终人散,便按捺不住自己的悲愤和不甘。被简四太太愤愤不平地唠叨了几句,愈发焦躁不安,推说饮多了酒头晕,躲进房里。连晚饭都没有露面。

简二太太派人来请,说简老夫人要见她的时候,她喜出望外,“我就说嘛,祖母怎会真个把我当成那小贱人一般对待?”

兴奋地自言自语了几句,又高声喊来朵儿帮她梳妆。特地捡出及笄之时,简老夫人为她打的那枚九花九环的金簪插在头上。收拾停当。便脚步生风地去往简老夫人住的院子。

简四太太听说简老夫人将简兰叫走了。也急急忙忙地赶了来。

见到简老夫人,简兰跪下磕了头,含泪叫了一声“祖母”。“两年不见,您身子可好?”

简老夫人面上无喜无怒,朝她抬了抬下巴,“你过来。”

“哎。”简兰欣喜地答应一声。赶忙起身,碎步勤挪。来到简老夫人跟前,“祖……”

那个“母”字尚未出口,就听“啪”地一声,左边脸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她没想到祖母会动手打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愣愣地望着简老夫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简二老爷和简二太太也吃惊不已,对视一眼。又双双垂下眼睛。

简四太太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感觉那一巴掌跟打在自个儿脸上一样。“啊”地叫了一声,扑过来将简兰护在身后,“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简老夫人目色沉沉地扫过来,“怎么,我的孙女儿,我还教训不得了?”

简四太太被她一眼扫得心头发怵,调门立时低了几段,“您能教训,可教训总得有个缘由吧?女儿家的脸就是门面,哪儿能说打就打的?”

简老夫人对这个四儿媳的期望一向不高,也懒得搭理她,将目光转向简兰,“你可知我为何要教训你?”

简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哽咽地道:“孙女儿不该任性妄为,私自逃婚,给祖母和简家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