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兰显然刻意装扮过,一身正红团绣牡丹妆花锦衣裙,外披一件银灰鼠皮披风,头梳高椎髻,插戴了全套金镶红宝石的头发,当真富贵逼人。

跟她相比,一身家常衣裙、粉黛不施、头上只插了一支碧玉簪的简莹显得格外寒碜。

雪琴瞧见盛装打扮的简兰,自觉输阵,忍不住瞪了云筝一眼,嫌她没有帮简莹好生打扮一下。

云筝垂着眼睛不看她,心下却觉简兰这身太过了,华美之下透着那么一股子咄咄逼人的意味,不是做客之人当有的打扮。

简莹更是没有丝毫被人比下去的自觉,笑盈盈地起身,跟简兰彼此厮见了,分宾主落座,便打量着她那插戴得满满登登的脑袋笑道:“姐姐这套头面真真漂亮。”

简兰心下得意,面上愈发云淡风轻,“不值什么,我实不喜欢这种样式。丫头们非说过年图个喜庆,我拗不过她们,这才捡出来戴一戴罢了。”

说罢往简莹头上的扫去,“妹妹这副头……这支簪也很好得很。”

立在她身后的两个丫头抿嘴偷笑。

雪琴几个听出她是故意的,俱是羞恼不已。只是不愿在外人跟前表露,各个低头隐忍。

简莹面上更是一丝怒色也无,“原来姐姐喜欢这种样式,那我送给姐姐好了。”

不等简兰开口,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递给身边的云筝,“快帮姐姐戴上。”

云筝答应一声,接了簪子便走了过来。

简兰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各色各样的首饰都不缺,怎好接受妹妹的‘心爱’之物?”

“姐姐千万别客气。”简莹大方地道,“上回姐姐不也送了我一支簪子吗?这碧玉簪就当是妹妹的回礼好了。”

简兰一愣,心道她什么时候给这野种送过簪子?抬眼瞧见云筝头上插着一支累丝芭蕉扇头的金簪,觉得甚是眼熟。仔细一想,便记起简二太太寿宴那天,她原想拿了这支簪子杀掉那野种。结果被那野种夺了去。威胁要划花她的脸,把她好生羞辱。

想起旧事,心中的恨意翻腾起来。脸上的笑险险挂不住。

走神的空当,云筝已经来到近前,含笑一福,“兰姑娘。请容奴婢帮您簪上。”

简兰瞧着她手里那只灰扑扑的碧玉簪,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插在自己那套红宝石头面中间该是多么地煞风景。人家都说是回礼了,她若不要,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赶忙示意朵儿接过去。“这簪子与我今日的妆容不甚搭配,我改日再戴好了,多谢妹妹馈赠。”

云筝也不勉强。送上簪子便退到简莹身边站好。

简兰虽然心里不舒坦,可自觉妆容气度上压过简莹一头。占了上风,便放开了视线四下打量。见屋子里的摆设虽以素雅居多,可都是品质上乘的好东西,错落有致,搭配得宜,倒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不信一个野种会有这样的品味,便指着一套梅瓶摆件笑道:“这是龙泉窑的青瓷吧?这龟子裂纹如丝成网,浑然天成,果然独特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