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采蓝院上上下下都是简莹的人,房妈背着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就进了她的耳朵。

因房妈是周漱奶娘,疼的也是她的孩子,她能给面子就尽量给足了。即便在几百年后,两辈人之间还会有代沟呢,更何况她跟房妈了?

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所受的教育不一样,思想观念自然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在周漱跟前她尚且要保留七分,在别人跟前就更要入乡随俗了。

所以房妈到处嚷嚷老大将来要掌家立业,凡事都该排在第一位,她也没怎么理会。谁知这老太太越管越宽,连她亲自喂奶都要指个手画个脚。

她没那耐心给房妈普及初乳以及母乳喂养的知识,解释了人家也听不进去,就算听进去了,八成也会把这当成她偏爱老二,虐待老大的证据。

实在不愿浪费口舌说旁的,挥挥手将人打发下去。

房妈只当自己占住理儿,把她给说服了,昂首挺胸地出了门,自去隔壁屋子守着她钟爱的小大少爷。

房妈跟简莹的对话,雪琴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原当她月子才坐了一半儿,房妈就给她添了好几回堵,这一回无论如何都要发作了,没想到又不了了之了。

一时气不过,跑到小厨房,将粗使丫头婆子都赶出去,跟姜妈一五一十地学了,愤愤地抱怨道:“苏姨娘生下小小姐的时候,她把二少夫人当贼防着;

二少夫人有身子的时候,她撺掇二少爷去姨娘那里过夜;如今二少夫人一口气儿生了两位小少爷,她又说东道西,管头管脚……

她上辈子跟二少夫人有仇是怎的?

小二少爷身子弱。二少夫人心疼儿子,自个儿喂奶碍着她哪儿了?王妃都没说什么,她倒跑这儿充起正头婆婆,指着鼻子教训起二少夫人来了。”

姜妈因简莹说想吃鱼肉丸子,正拿着刀熟练地剔着鱼刺,听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眼皮儿不抬地道:“她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雪琴冷笑道。“我看是私心吧?贪图济安王府的富贵。舍家弃子,跟亲生儿女都疏远了,怕没人给她养老送终。只能拼命巴着二少爷。

如今瞧着二少爷跟二少夫人一条心,又打着为二房着想的幌子,粘上小大少爷了。搞得好像只有她一个对小大少爷好,我们连二少爷、二少夫人在内都要黑心亏待小大少爷一样。

二少夫人也是。生了孩子脾气都软和了,就由着她上蹿下跳!”

姜妈心下也觉房妈殷勤得有些过了。却不爱做那火上浇油的事,便温声劝道:“她毕竟是二少爷的奶娘,身份比着咱们还要高半截的。

她不过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二少夫人还能骂她一顿。赏她一顿板子不成?那样不止打了二少爷的脸,还要赚个不识好歹不能容人的名声。

该怎样做,二少夫人心里肯定有数。你白生这份闲气做什么?把二少夫人伺候好了,才是真的心疼主子呢。”

在这王府里。雪琴头一个服气简莹,第二个服气的就是姜妈。被她一全,满肚子的火气立时散了八分,剩下两分也在嘴上,“她整天霸着小大少爷,我们想抱一下都不成。”

“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有你抱的时候,不差在这一时半刻的。”姜妈安抚住她,将剔干净了细刺的鱼肉麻麻地剁碎了,汆成大拇指肚一般大小的丸子,下进加了冬瓜煮烂的滚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