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这下彻底清醒了,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说那个肚尽烤拿着跟‘我’立下的婚书找上门来了?”

那个“我”字咬得重重的,惊讶意味十足。

周漱点头,“没错,就是你。婚书上写的是‘简兰’的名字,不是‘简莹’。”

简莹眼睛张得更大了,“那个肚尽烤是怎么知道的?是他能掐会算,还是简家把我出卖了?”

周漱怔了一瞬,意识到她误会了,赶忙解释道:“他没有找到济安王府门上来,而是拿着婚书拦住了简兰的花轿。泰远侯府二少爷一怒之下,将花轿遣回简家,把苗少爷拉走了。

如今那人还在简家大门外站着呢,简府怕是已经乱套了!”

简莹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周漱只当她吓到了,赶忙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抚,“娘子莫慌,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

简莹缓缓回神,眼睛眨了两下,“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便一发不可收拾,眼泪飞溅,上气不接下气。

周漱被她笑得一愣一愣的,唯恐她这个笑法儿动了胎气,忙抱住她,“娘子,莫再笑了,快些把气儿喘匀了,仔细伤着身子。”

简莹一时止不住,又笑了一阵子,才渐渐歇了,捧着肚子直喊疼。

周漱帮她切了脉,感觉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她,“就那么好笑?”

“当然好笑。”简莹犹自忍俊不禁,拿手指揩去笑出的眼泪,“小六儿不是一直想把她身上的脏水转嫁到我身上吗?这回倒好。不知道从哪儿蹦出一个肚尽烤,结结实实地吐了她一脸唾沫,活生生的现世报啊。”

听她说这话,周漱又忍不住冷了脸,“娘子也知道那是‘唾沫’?”

简莹从他上扬的语调之中闻到了醋味儿,心知此事必要给他个解释不可,要不然在心里结成疙瘩。可是要影响夫妻感情的。把前身儿所剩不多的记忆翻来覆去地检阅了许多遍。也没找出丁点儿与婚约和杜晋考相关的片段。

正思忖着怎样说才好,就听雪琴在门外禀报,“二少夫人。咱们家二太太派人来看您了。”

简莹扯起嘴角,不无戏谑地看了周漱一眼,“又来一个兴师问罪的。”

周漱表情微滞,站起身来。“你先见见简家的人,我们稍后再细谈。”

简莹“嗯”了一声。待他出门去,便吩咐雪琴将人请到外间候着。自己由云筝和晓笳服侍着洗脸漱口,穿戴停当,才出门来见。

赵妈上前见了礼。便垂着眼睛道:“兰姑娘的事想必六小姐已经听说了,二太太怕您跟着着急上火,打发我过来瞧瞧。”

这话说得十分含蓄。若非知情人绝对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简莹自然知道简二太太派人来“探望”她的用意,便作出焦急的样子。询问起简府的情况,对杜晋考和婚书的事情问得格外仔细。

赵妈因被简二太太事先叮嘱过,要对六小姐知无不言,于是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悉数说了。

简莹听完依旧没能想起杜晋考这个人,叫云筝赏了赵妈一枚宽边儿的银镯子,客客气气地送出门去。

虽然她很乐意看简兰的笑话,但是简兰和苗少爷的婚事吹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简家毕竟是她的娘家,跟她休戚相关。简四太太那边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并不打算浪费力气修好。但是在二三房两位老爷太太跟前,她向来是留有分寸的。若图一时痛快袖手旁观,得罪了这几位,那就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