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显家的模样生得不是顶好,精明世故又油滑,却有本事拴住丈夫的心。成亲这许多年,夫妻俩感情一直很好,连拌嘴吵架的时候都少。

祝显替孟馨娘打理着田庄和铺子,在王府里是下人的身份,到了外面就是一个足够体面的人物了。像他这样识文断字、有人脉、有银子的男人,哪一个不纳妾,不逛花楼包戏子?

他却是个例外,在这方面一直干干净净的,连花酒都不曾喝过一杯。

每次出远门,都要给自家婆娘买些东西回来,有时是首饰,有时是布料,有时是胭脂水粉,二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

虽然跟周瀚比起来,祝显方方面面差得远了,可挡不住孟馨娘羡慕祝显家的。聊天的时候,便拐弯抹角地跟她打听,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将丈夫笼络得死死的?

祝显家的没读过书,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说不出风花雪月的酸词儿来,只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告诉她,“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得先拴住男人的命根子。你叫他在床上吃饱了,他哪儿还有心思去偷腥?”

起初孟馨娘觉得她的话实在粗鄙,不堪入耳。可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琢磨,又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便在之后的聊天之中,婉转隐晦地打听,要怎样才能拴住男人的命根子?

于是祝显家的传了她一招“补”功,“这男人啊,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总对着一个女人没了新鲜劲儿,身子也就不中用了。得给他补。得叫他觉得自个儿厉害着呢。

当然了,只能叫他在你这儿厉害,得让他觉得离了你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孟馨娘深以为然,问祝显家的要了方子,备好材料,只等着周瀚来了,给他好生补一补。

今夜气氛大好。她认为机不可失。这一补定能将过去十几年的感情亏空补回来,哪知适得其反,倒把煮得半生不熟的鸭子补飞了。

她恨祝显家的诓了她。更恨周瀚翻脸无情。她都已经低声下气到那个地步了,他怎就不能顺水推舟,全了这份夫妻之情?难道他还吃亏了不成?

紫蔷捉住她疯狂捶打枕头的双手,急声劝道:“世子妃。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让我如何消气?”孟馨娘挣脱她的钳制。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花儿一样的年纪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衣食住行。我有哪一样对不住他?

我知道,我懂,我明白。我千好万好,都不如姓方的好。我千错万错,都错在我不姓方。”

紫蔷被她这话唬得脸色发白,赶忙捂住她的嘴,“世子妃,这话可说不得,万一被人听见那还得了?”

“听见就听见。”孟馨娘拨开她的手,“既然他不给我留脸,我又何必给他们留脸?最好叫全王府的人都来听一听,听听后母跟继子是怎样勾搭……”

“世子妃。”紫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求道,“世子妃,奴婢求您了,您就消消气吧。

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小少爷和小小姐想一想啊。小少爷将来是要承爵的,小小姐还要体体面面的嫁人呢。

世子爷是天,是一家子的依仗啊,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那天不就塌了吗?”

孟馨娘哭声一滞,想起一双儿女,眼泪又簌簌落个不停,却不敢再指名道姓地叫骂了。

紫蔷擦了擦眼泪,起身好言相劝,“世子妃,您赶紧消消气,收拾收拾,就去请了世子爷回来吧。”

“我为何要去请他?”孟馨娘的火气又上来了,“我今天晚上做小伏低还不够吗?还要跪着求他不成?”

紫蔷替她抚胸顺气,“世子妃,越是这个时候,您越不能置气。

世子爷喝了汤,这会儿各处都锁了门,又不能去寻了旁人,您忍心让世子爷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