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早醒来,听说简莹病了,抿唇一笑,“老二媳妇这是在跟我示威呢。”

“示威?”张妈一时没弄明白她的意思,“要害二少夫人的是世子妃,二少夫人要示威也该冲着世子妃,为何要冲着王妃?”

“她是气我骗了她,将那包东西藏在白芍的屋子里。”方氏说着不免有些失望,“原本当她跟我一样,是个果决之人,不想却是个心软的,竟为了一个丫头跟我制气。”

听她这么一说,张妈倒是想起来了,“白芍被王爷打了四十板子之后,只剩下半条命了。被抬出王府之后,二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晓笳追出去,雇了一辆马车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馆了。”

“随便她吧。”方氏神色淡淡的,“总有一天她在这上头吃了亏就该明白了,我们也算抓住了一个可以拿捏她的短处。”

同样是下人,张妈提起白芍多少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意思。推人及己,若是有朝一日,她跟白芍一样要代主子受过,也希望有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替自己求情,接济医药。

是以私心里对简莹示威的做法并没有多么反感,暗暗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提点一下二少夫人,莫要惹恼了王妃。本就没什么过节,何苦要为了一点子小事闹别扭呢?

不想再提这件事,便转了话风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该有人上门拜年了。王妃动不得,二少夫人又病了,叫谁去待客才好?”

方氏略一思忖,便吩咐道:“叫白侧妃领了沁姐儿和汐姐儿去吧。”

张妈面露为难之色,“您三位正头主子都不出现。怕是要惹人猜疑……”

“叫她们猜去。”方氏哼了一声,终究不是一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稍加思量,便改口道,“那就叫老大媳妇去吧,她不是总想压过我,叫人知道她才是王府正经的女主子吗?

我就给她一个机会。但看她粉墨登场一回。能叫人高看几眼?”

张妈原想叫方氏大度一些,小小地服个软,依旧请了简莹接待上门的女眷。此时见方氏宁愿叫孟馨娘出面。也不肯迁就简莹,心里便有些发慌。

待要劝上几句,忽地茅塞顿开,心说自己怎的糊涂了?二少夫人跪了半宿的祠堂。想来十分困倦,王妃不叫二少夫人出面。才是心疼二少夫人的表现。

世子妃必定也困乏得紧了,此时叫她出去待客,不就等于惩治她吗?况且东西是从飞蓬院搜出来的,她理亏藏着还来不及。自是不会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传扬出去。

想通了,脸上便有了笑意,“是。奴婢这就差人去飞蓬院通传一声。”

孟馨娘听说菁莪院派人来传话,叫她出去待客。初时也跟张妈一般想法,认为方氏这是故意整治她,将翻来覆去狠狠骂了一通。待消了气,转念一想,自己何不趁此机会,让周瀚看清方氏真面目?

她一夜没睡,又在祠堂受了不小的惊吓,脸色本就不怎么好看,又刻意把自己往惨淡里打扮,乍然瞧见,活脱一个饱受虐待的小媳妇。

女眷们满腔喜气地过来拜年,没瞧见身份最为尊贵的方氏,也没瞧见和气又风趣的简莹,对着这样一张脸只觉晦气,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略坐了坐,就赶忙告辞了。

简莹一觉醒来,已经过了申时。窝在床上吃了一碗桂花圆子,才起身叫人服侍着穿戴整齐了。

一面对着镜子欣赏雪琴给她梳的堆云髻,一面问道:“我睡着的时候府里都有什么动静?”

“王妃叫世子妃出去待客,世子妃大约是太累了,晕倒在厅堂里。”雪琴说着撇了撇嘴,“依奴婢看,世子妃肯定是装的。”

简莹倒是觉得孟馨娘是真晕,看着镜子里那张神采奕奕的脸,愈发觉得自己装病装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