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重回光明的感觉，紧接着才扭过头去，想要看看这头牛的真面目，但头刚扭过去，目光还没定睛一下呢，这刚才还颇有重量的玩意儿，顿时就变作了一阵缥缈的白雾。

那雾气隐隐有着耕牛的形状，在这没有一丝风的空间内，逃跑似的从林浩的身边飞快掠走，一下就窜进了那白玉柱子当中。

林浩心中隐隐的明白了什么，也跟着走了过去，重新立在了白玉柱子的面前，再次观察起上头的雕刻图案来。

此刻的白玉柱子上，那头耕牛的眼睛已然明亮起来，姿势也从勤勤恳恳低头耕地的模样，转换成了踏着石块望向太阳的模样，只不过它的身上也不知为何扎满了利箭，鲜血更是渗出了这白玉柱子，汩汩的朝下流去，溅在了红木地板上。

地板其本身的红愈发的鲜艳了，而一声敦厚的牛叫声，也就这么缓缓的落在了林浩的耳边。

他转过身去，却是发现那原本三妖兽已经全数消失的白玉柱子上，跟这只耕牛对应的那只牛妖兽，此刻也已经立在了白玉柱子上。

与自己身披利箭，也要昂扬直视太阳的耕牛不同，这牛妖兽的浑身都披挂着奢华的盔甲，还正低着头，从地上吃着像是小米或者苞谷一样的东西，那叫一个身粗体壮，膘满油肥。

林浩还特意走近了一些，细细的察看着那雕像画上，这牛妖兽嘴下那些指甲盖大笑的东西，却是发现这些密密麻麻的凹陷，刻的压根就不是他所想的小米或者苞谷，而是一片又一片密集的人群！

他颇为惊愕的瞪了瞪眼睛，不明白怎么明明那边还是“为了自由和理想，不惜抛弃自己的生命”，怎么这边就变成了“我吃人我自豪，我为自己点个赞”了，差别也未免太大了吧？

这个疑问一出来，那声音果然又悠悠的落在了他的耳边，声线内还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味道。

“你看，这就是我所说的两面性了。”对方说道，“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又有什么办法去断定，去甄别呢？”

“无非都是那人心二字以夺定了罢了，所谓世俗伦理道德，不也是这么定下来的么。”

“闭嘴。”林浩礼貌的听完了对方所说的，又毫不客气的呵斥道，“我说了我一点儿不关心这些，就算我惊奇的想了想，你也不需要为我解答。”

“如今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自然都是由我自己来定夺——人心的善恶在我，好坏亦然在我，你就算叽哩哇啦说了一堆，只要我不乐意听，就全都是没有道理的废话罢了，只让我觉得耳边跟有了苍蝇似的，嗡嗡嗡的烦人。”

这话一出，那声音倒是许久没有回话，等到林浩准备动手开始封闭自己的声音了，对方才叹息似的称赞道：“该是如此···你命中，不，你所选的道路，该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