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沂率神策卫和苏定方麾下十万大军南下。

离开前,李沂违令了。

他终究不舍得、不忍心。

所以,在离开扶余城前,向北派出了一支五千人骑兵。

他不止一次违令。

另一次违令,是在辽东城。

苏定方的军令,是在辽东城留下三万守军。

李沂留了五万。

不为别的,只为心安。

不关对错,只求心安。

李沂从没有象现在这么希望苏定方能活着回来的,也从没有象现在这般尊敬苏定方。

所以,他宁可违令,也要违令。

……。

大军至辽东城时,已经急行军七天。

严冬之时,高强度的行军,令大军非战减员迅速上升。

只是担心长安局势危急,李沂只能先率神策卫离开辽东城,令苏定方部的十万大军尾随南下。

数千里的急行军,就算神策卫这样彪悍的精锐,也做不到无人掉队。

李沂却不能等。

因为大唐不能等。

所以,他一路整编,至长安城外时,八万神策卫仅剩六万人。

如果有人沿直道北上,便会发现直道边上,皆是脱力而瘫倒在地的将士和战马。

可李沂没有想到,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来得及赶上长安城中,准确地说,是宫城中的变局。

李靖、李勣闻讯,亲出春明门,迎候回师大军。

房玄龄赶到卫国公府,才得知李靖去了春明门。

于是来不及喘气,再转春明门而去。

……。

天色已暗。

皇宫中已经安静下来。

相对于现在的长安城。

宫中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此时已是严冬,宫城内的风似乎比城外更大、更冷。

路过的宫女、太监们都不堪冰冷刺骨,抬手以袖遮脸。

甘露殿。

温暖如春。

李沐在闭目思考。

常绿云轻轻地为他捏肩。

袁仁国低头垂眼,侍立在殿门处。

“朱邪克勒,这又是一个变数啊。”李沐轻叹道,“不过有李大亮加上李师,想必突厥要突破姑臧城,不花个两三个月,不死上十万八万人,是无法得逞的。传朕口谕,向凉州再派五万新兵,一应粮草军械补给不得延误。”

“是。”袁仁国应道,随后将头伸出殿外,向侍立的太监交待着。

相比吐蕃,李沐更忌惮突厥。

倒不是忌惮朱邪克勒,而是忌惮这些年从大唐输出的军械。

“养虎为患啊。”李沐自责道,虽然形势危急,但李沐并不后悔。

有变数是常理,如何应变才是李沐需要考虑的。

既然凉州暂时安全,李沐的心思便开始南移。

西南战局,在僵持了一个半月之后,有了变化。

这变化来自于民间的抵抗。

做为叛乱发起者的李慎、尉迟恭、周道务,如今自身难保。

之后又得知李恪临阵倒戈,击杀尉迟恭,李沐很是松了口气。

如今西南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党项和吐蕃联军。

李沐睁眼看向御案上的地图,大散关,易守难攻,但也不适合决战。

敌人很难挥师东进,唐军也同样无法出关反击。

双方都在拼消耗,消耗物资、消耗生命。

这是个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