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儿,你也来饮上一杯。”

长孙冲见父亲高兴,便听话地坐在了长孙无忌对面,为自己冲了一碗。

都道人的心情好了,话自然就多。

长孙无忌倒不是想在儿子面前显摆,而是想言传身教,让长孙冲有点长进。

“冲儿观为父今日所面之局,有何感想?”

“孩儿深感佩服,只是孩儿有两点不解,还望父亲解惑。”

长孙无忌满意地点点头,纵观全局,只有两点不解,已经难能可贵了。

“冲儿不必拘束,说吧,何处不解?”

“其一,孩儿不解,候君集为何会轻易答应,听从父亲之令行事?更让孩儿想不通的是,候君集为何仅凭手中一卫,就敢在京城内攻打嗣王府、截杀嗣王?”

长孙无忌笑笑,这是自己布局中最有亮点的地方。

轻啜了一口茶,长孙无忌说道:“候君集之所以轻易听从为父指令,并不是为父在他心中份量有多重,而是他心存忌惮。其中最大的忌惮是之前候君集在李家庄被俘后,建议李沐谋反的话,被你舅祖和袁公公听到,报于陛下。”

“而后陛下责令候君集当殿行刺李沐,候君集却阳奉阴违,没有出手,如此一来,他与陛下之间的隔阂就无法弥补了。当然,候君集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就算当殿刺杀李沐成功,他也是死路一条,但至少陛下念在当年拥戴之功,不会那么快去处置他。”

“人心啊,就是这样,如果有这么一把剑天天悬在头顶,那就会寝食不安了,候君集就是如此,所以为父只要露出一丝谋反之意,候君集必然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飞扑而至。当然,如果仅仅如此,不足以让候君集就范,但只要为父说出三个人的名字,就不怕他不从了。”

长孙冲略一思忖,脱口而出,“吴国公、宿国公、楚国公。”

“我儿聪慧。没错,这三人与候君集都是当年追随陛下从龙之臣,可鸟尽弓藏,陛下本就是以亲王位窥探大宝,岂能不防着这批武人,倒不是陛下不信他们,而是陛下想要君臣善始善终,所以,这些年刻意冷落他们。”

“恃功而骄?”

“没错,想尉迟恭可以在宫宴上,当着满朝文武重臣的面殴打江夏王李道宗,差点打瞎李道宗的眼睛,就能想到,当时这批武人的嚣张跋扈。”

长孙冲看着长孙无忌阴冷的脸色,突然猜到,恐怕父亲也吃过这些武人的暗亏。

“为父知道这些武臣彼此不服,却又依为唇齿,所以,只要搬出尉迟恭三人,必能给候君集信心,果不其然,候君集有了今日之举。”

长孙冲应道:“可三位国公又如何会听从父亲的呢?”

“这是你第二个不解之处?”

“是。”

“呵呵。”长孙无忌未言先笑,“尉迟恭三人与候君集不同,他们自然不可能有谋反之心,可为父知道,他们的心中同样有一把剑悬在头顶。与候君集的恐惧相比,不諻多让。”

“敢问父亲,三位国公心中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