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征的眼前,站着一个手提热水壶的女人,她用一双几近空洞的眼睛,正在睁得大大的瞪着他。

这是一双使他,夜夜惧怕的无法入睡的眼睛,今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重现在他的眼前。

真是梦想成真。

娟秀扒头向壶内看了一眼,接着似精似傻的说道:“哎?这里还有一点儿热水,我再帮你冲一下肥皂泡吧。”

说着话,她便提着那只壶,跑颠颠的来到罗征的面前。

这个一向以高傲自居的大律师,此时被娟秀吓得浓缩成一团,他抱着头缩在地上,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是那么的凄惨,几近嚎叫。

“你干什么呢?”江医生已从医院楼内,急忙跑了出来。

她一把夺下娟秀手中的水壶,将她推到一边。

也是奇怪,娟秀看到穿白大卦的医生,竟然低下头乖乖的躲到一边,眼中露中惧怕之色。

江医生蹲下身,迅速将罗征身上的衣服趴了下来。

因为衣服湿透,粘在身体上,江医生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罗征身上的衣服扯掉,扒得他身上,只剩一条内裤。

这时的罗征已顾上体面,平日笔挺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而今天却是几乎一丝不挂。

他用双手捂住脸,低头坐在轮椅中。

已经,有医生和护士跑过来,一边一个人将娟秀架走,并大声训斥着她。

娟秀似张嘴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一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她急得顿足捶胸。

突然,她将自己的头紧紧抱住,紧闭着双眼,嘴巴已咧得歪向一侧,她弯下腰,慢慢的蹲到在地上。

“看看,让你闹得头又开始痛了吧?”一个护士指着她,大声喝斥道。

娟秀被迅速架进了医院楼内。

罗征此时,旧伤未好又添新疤。

他的浑身已被涂上烫伤药膏,疼痛难忍,他已经整夜无法入睡,也不能随便翻身。

将人折磨的神魂颠倒。

江医生来到他病房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经常去和主治医生,协商治疗方案,很是用心。

过了几日,罗征的伤痛轻了许多,身体上没有那么疼痛难忍,夜里也能平静的入睡了。

但是,娟秀给予他的,虽然谈不上是对精神上的打击,也可以说是对他精神上的巨大刺激。

他躺在床上,在朦胧中似睡非睡时,会被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的惊醒,身体也剧烈的颤抖一下。

这种刺激是常人很难承受的,唯有罗征强撑下来。

一日接近午夜时分,罗征迷迷糊糊的刚刚入睡,睡梦中娟秀向他默默的走来。

这时的娟秀,已经恢复了常态,她梳洗的格外干净而利落。

长发平滑的盘在脑后,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非常的有神彩,身穿她喜欢的职业套装。

她静静的站在眼前光彩照人。

娟秀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的用双眼,盯着罗征。

随后,便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外时,回头向他又看了一眼,满眼尽是怨恨与不甘心。

罗征猛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抬起上身,在病房内环视一周,屋内静悄悄。

第二天,江医生缓缓的走入病房。

“你知道吗?那天,向你身上泼热水的女人,昨晚在卫生间自杀了。”她悠悠的说道,脸色阴暗而漠然。

罗征猛然睁大眼睛,将头从枕头上用力抬起。他先是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江医生,随后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终于解脱了。

不知是说他,还是为娟秀所说。

他想起了那个梦,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恐惧,那是娟秀在自杀前的征兆。

这时,主治医生进来查房。

“我可以出院吗?”罗征突然眼望天花板,问道。

医生回过头来:“还不行,烫伤没有完全好,回到家中容易感染。”

一直站在旁边的江医生,突然被罗征的问话,惊讶的抬起头,她满脸的问号。

“你想做什么?伤还没好。”江医生大惑不解。

罗征没有答话,将脸转向一侧:

娟秀是自杀,他感觉非常的不安心,说透了,就是十分的恐惧。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

洪强突然接到,凌安南的管家电话,约他去山间别墅一叙。

满头雾水中,他将此事告与慕离。

得到允许后,他前往山间别墅,找到管家。

两人坐在别墅内,客厅的大玻璃窗前。

管家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位女子很年轻,从装束上看应该是二十年前,那时的人们还很朴实。

洪强拿起这张照片,仔细的看着。

女子的眉宇间与微笑时的嘴角上看,似曾相识,但又没有什么记忆。

他端详了片刻后,默默的将照片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