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星眸一阖,装睡。

林青洗漱完也困得不行,推开男人的怀抱,还没躺稳就隐隐睡去。慕离走到床前将被子轻轻盖好,又拉紧了窗帘,窗外夜色浓郁,冷风渐停。

床头灯氤氲的光线被调至最暗,慕离在床沿坐了会儿,听着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他微皱的眉头才松缓片刻。他起身关掉床头灯,压着脚步声出了卧室。

走廊壁灯长亮,他下楼,一转弯果然看到客厅那道身影。沙发内那人的坐姿,似乎从刚才就没有变过。

慕离绕到戴泽面前,居高临下睥睨一眼:“舒服了吧。”

戴泽抬眸,盖起眼底的疲惫:“她给你过过生日吗?”

“当然。”慕离坐到旁边,见茶几上多了几瓶酒和两只小巧的酒杯,他侧目,“不过也不算太隆重,比不上你这一桌的菜,也就是亲手做了蛋糕,说几句好听的,又主动陪了我一天一夜。”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落入另一人耳中,慕离往后一靠,身心巨爽。

戴泽倾身挨近茶几,提起瓶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慕离,送入慕离手中时他手指顿了下:“我记得,你生日好像还没到。”

慕离饶有深意地勾起唇,举杯:“你知道的不少。”

“对敌手要知己知彼,”戴泽轻啜口,白酒的辛辣一路滑下刺激入胃,“我对你的了解,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哦?”慕离挑眉,却没多大兴趣打探下去,“可惜你找错了对手。”

“也许吧。”戴泽眼前如迷雾般无法看穿,这句话他想过不止一次,“但对我来说,我所谓,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她。”

慕离眯起了眸子。

楼梯口,拐弯处的死角,从客厅恰好看不到此处,林青拖着一双棉拖鞋趴在栏杆上,听楼下两个男人对话。

她起初是睡着了,可男人离开时她突然惊醒,心口一跳,抓了件外衣就跟了出去。刚才听到男人说过生日的时候,她险些一口血喷出,这男人也真能想得出来。身为军人,还是长官,随随便便编这种谎话真的好么。

林青屏息凝神,这两人半夜不睡,听上去还有饮酒碰杯的声音,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打死都不信他们有这样闲情逸致谈笑风生。

除非……

此时戴泽在楼下又开了口:“你说,她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慕离噙抹笑:“知道就知道,这件事通过你了解,只是不想再看到她难受。”

换言之,如果被林青知道,招了就是。

戴泽的笑意渐渐冷却,举杯的手指顿住:“既然现在不想伤害,当初为什么做的那么绝情。”

慕离似笑非笑:“你知道我失忆过吗?”

“失忆……”戴泽果然不知,他能到手的消息已算是全面,却还是没能挖出这个秘密,也怪当年的保密措施做的太好,后面慕离又恢复了记忆,他震惊了一瞬,随即神色如常,将酒杯添满,“原来这就是你用来伤害她的借口。”

“借口?”慕离冷笑,酒精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理智,可他的酒量很好,这几杯不在话下,再开口他潭底幽深不可见底,每个字却异常冷静,“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可没有遇到她,也不会让她当初受到那些伤害。”

或者说,如果可以选择,他从最开始就会将她保护地极好,哪怕有一万个许苑,也不能伤她半分。

楼梯旁,撑着扶手的林青脊背微微僵硬,眼前快速闪动的画面仿佛将她拉回那段最黑暗的日子。她苦苦挣扎又绝望,走至今日,再回首,窒息感依然会填满胸膛。

她深深呼吸,努力抛开那些没用的念头。

都过去了,不是么。

戴泽突然将酒杯掷在茶几上,杯子歪倒,刺鼻又醇香的气味瞬间溢满厅内,空气的热度仿佛被辛辣点燃。他笑了,眼底笑意不明:“可你遇到她,也伤害过她。”

慕离是怎样回答的,林青没有听清。她隐约觉得头顶有轻影晃动,一抬头,看到任娇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站在二楼梯口,眼神是同样的微微讶异。

任娇反应极快,转瞬就展开笑容。

“还没睡?”她用口型说出,眼前这幅样子,明显就是林青在偷听的。

林青同样用口型道:“醒了,你也没睡,是睡不着吗?”

任娇点点头,却没有再开口,她虽然看不到楼下,多少也能判断出大致情形。原本下楼的脚步在台阶前顿住,她犹豫了下又收回,没再想寒暄,转身就要回去了。

林青也没再留她的意思,她下楼无非是因为戴泽迟迟不回,不放心,这会儿才出现,肯定在心里做了翻挣扎。这种时候林青若是再说些什么,岂不是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