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亲爹终于松了口,庄二叔欢喜的站了起来准备跟去。

突然他仿佛才想起:“爹,我身上没有一文钱。”

庄老爷子的脸更黑了:“去找你娘要。”

庄老婆子在屋里闻言大骂:“还想用老娘的银子去救那个贱人?门都没有!她害了我的孙子,就让她死在外面好了!”

庄二叔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亲娘,头一回没有一丝害怕:“娘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庄老婆子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儿子,顿时怔住了:“你在说什么?”

庄二叔一脸平静的问:“娘真的是盼我们一家死在外面么?”

亲生的儿子竟然这样问她?

顿时庄老婆子发怒了:“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敢这样来问你娘?要知道你这么没良心,生下你来的时候,不如一把把你叉在尿桶里浸死好了!”

“那娘以后就当我们一家都死了吧!”

“二哥,你这是想逼死娘么?你不知道娘病了这么久、双腿还每天都痛,刚刚失去了亲孙子,你却在这里顶撞他,你还是个人么?”

仿佛才认识自己的弟弟一般,庄老二淡脸平淡、声音毫无感情的看着他:“你是觉得逼死我们一家人,那叫活该?三弟,说实话,这些年来我从来都没有眼红过你,因为你是爹娘的幼子,多得些爹娘的看顾那也是自然。

可是这些日子我总在想,我是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如果我是爹娘的亲生儿子,为什么我们一家子在爹娘的眼中,就是做死做活、当牛作马还是不得爹娘的喜欢呢?后来我对自己说,我一定是爹娘从外面捡来的。”

庄老三眼一瞪,一脸凶狠的看着庄老二:“二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爹娘偏袒我,亏待了你了?”

庄老二却轻轻的摇摇头:“不,爹娘并不是亏待我了,而是亏待我们一家人!看看三花,再看看二花,她们都是同年的姐妹,你看看二花穿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她又做了什么?二花呢?五岁起就跟着她娘打猪草、洗衣服、扫院子,八岁就跟着我们下田。

可你呢、三牛呢、三花呢?二花在当头牛使唤的时候,你们在哪?不要说爹娘偏心的事了,他们的心不止偏一点点,而是偏到胳吱窝里去了!好了,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不会来大碍娘的眼了。”

就在庄二叔要转身走时,庄老爷子一声怒吼:“老婆子,赶紧拿五两银子让老二下山,否则明日我就送你回柳家!”

“砰”的一声,一锭五两的银子打在庄二叔身上,然后滚落地下…

看着站在门口的庄二叔,庄大牛再次认真的问:“二叔,你真的要去山下?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你确定要去?”

四十岁的人,却已沧老成五十岁模样。

庄二叔一脸悲哀的点点头:“我要去。大牛,当你二婶躺在床上动也不会动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年我对她做了些什么。十四岁她到我们家,吃的穿的都是最差的,可做的却是最多的。同年娶进的儿媳妇,别人家当年就怀上了,可是你二婶直到二十多才开怀,一开怀就被折磨得孩子掉了…

我知道我没用,我不能像大哥一样护着她就算了,可我总不能在她被摔得快死了的时候,我这个当相当的人连碗水也没能侍候她喝过。”

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却有千千万。

都说家和万事兴,可这庄老婆子绝对是庄老爷子仇人生的女儿,故意不教把她嫁进庄家,来害老庄家的。

沾上了这样的一个亲娘,在这样的一个以孝为天的时代,桑月看了一眼庄二叔:“大牛,让二叔去吧,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