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这个环境,就必须要考虑到居住地所代表的政治意义。(请记住我)

此事好有一比,XX小言里写的,男主爱女主啊,那个爱啊那个爱,结果呢?把那女的搁宫外头,外室。傻丫头还TM冰清玉洁、与世无争地住在那里享受与众不同的宠爱,读者也觉得内男的对正经老婆不屑一顾,身在曹营心在汉,还要写人家正妻如何幽怨苦逼、各种故作坚强羡慕嫉妒恨。

爱她爱到让她配不上跟自己并肩站,这个爱哟~

这么一解释,你大概齐就知道住址、身份,这种‘流俗’的东西,其背后的含义了。

神马?你是说不让她处在一个箭靶的位置?这种鬼话你也信?这么说吧,你死了,你的一切都是那个你不爱的女人的、死了都得跟她埋一个坑里,你爱的那一个,她啥都没有了。明白了么?所以,现实社会里,无数小三打破了头也要抢到一张受‘世俗’社会保护的结婚证,以期可以分遗产。

胤礽他是太子,就只能一直住在宫里,他只能追求世俗的利益,而不是虚无飘缈的神马‘最爱’。此事当然有弊端,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不方便联络大臣。但是绝对也有其有利的一面,即,天下人都知道,你是继承人!更重要的是,让各方势力不能忽略了你。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跟这权力核心所在的地盘上各种钻营、收买。

从来东宫挨着皇宫,或者干脆就在宫墙里边儿。它就是这个意思,给天下人看。

胤礽必须住在宫里,而毓庆宫不够住了,必须换个大地方。再抱怨在宫里不方便,太子夫妇还是不会选择出宫建府。再觉得兄弟封爵是个大威胁,也不反对他们搬出紫禁城。即使反对有效,也绝不能提出反对。再不情愿,太子妃也得准备好了携夫带子跟侧室住。

所以,淑嘉心里在膈应,身体上已经很合格地表现出了惊喜:“是么?前两年说要往那边儿搬的时候,我就盼着了呢,可惜一直没搬成。既这么着,我往后就不用带着孩子掐着点儿地躲詹事府的人了。”

太子的詹事府属员,显要位置都是由朝廷官员兼着,是康熙对儿子的一种保护。低级别的官员,则就只有这一件差使,合为皇帝青眼看中,认为是未来栋梁,专门与太子磨合备用的人,个个都非常奋发,迟到早退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更不可能集体旷工。男女有别,太子妃只能躲着走。

胤礽放下图纸,揽着老婆拍拍背,安慰着:“这几年辛苦你了。往后就省了这些麻烦事儿,来,看一看,你觉得这个屋子要怎么摆设?咱们库房里的东西,可就能派上用场了。”一面把怀里的人往桌案前带。

淑嘉低头看图纸,新东宫的设计仿照紫禁城,中路三座主殿,前殿乃是胤礽宴客之所,中间是他的起居之处,最后是太子妃的住处,各有配殿。东西两路,仿东西六宫之设。花园的位置也一样,在太子妃居所之后。唯有库房略有挪动,宫城的茶库锻库在东六宫以东、延禧宫外,这里,四四方方,小院子外边儿是粗使杂役、上夜人的住处。而宫城乾东五所、乾西五所的位置,则是东宫的库房。

“东边儿一溜院子,得留给儿子们住,叫闺女住西边儿。孩子还小,还是靠着咱们,时时看顾着才放心呢,”再往外一排才是侧室们的小院儿,物理隔绝,能做多少是多少,“宫里没有皇孙们的住处,孩子们得跟着咱们一道儿住呢。还没长大的小孩子靠着外沿儿住,离粗使的人近,也不叫人放心。”

胤礽伸手在图纸上比划了一下,也觉得把孩子的院子放得靠中间一点比较放心。至于小老婆,他还没注意到。再者,谁也不会妄算皇帝的寿数,但是潜意识里还会觉得:你丫能活到孙子娶妻生子么?胤礽的意识里,他、他老婆,带着儿女们住,住在这里的时间里,孩子们都还是未成年。未成年人需要父母贴近照看的。

“这里,先给弘晰、弘暘住,弘暘隔壁的院子,我就安排他额娘住,虽隔了道墙,倒也方便照看,如何?”淑嘉指了指位置,李甲氏一直被她安排来照看弘暘,继续照看也无不妥。

“甚好。你看这花园子里头种什么树好?可有个园子随我的意逛了!”胤礽有一种翻身农奴得解放的快意,“御花园那里,总要防着有妃母们过去,他们住后头的,都少有得逛的,何况于我?”

宫里什么都多,尤其是各种门和夹巷,每天固定的时间,把巷子口的门一锁,唯有插翅能飞过。尤其是后宫里的门巷,前朝为了好看,门都要开着。后宫里跟电路开关似的,打开这里,从前边过来的人能通到御花园,关上了,你就是能摸进来,另一头也是锁上的。相反,另一条回路不断闸,就能一路畅通地过去。

作为皇太子,成年之后,与后宫妃母就必须避讳了。他还有个给人一种‘不可嬉闹’印象的爹,要表现,就得老实不往后头跑,想散步都只有这么一点大的地方。憋死了!

淑嘉笑了:“旁的不说,只要有水的地方把栏杆修得高些就好,孩子们还小,怕淘气呢。”

“这么说,我就只好到畅春园里垂钓了。”胤礽放松地开玩笑。

“说起来,畅春园竟是个什么模样儿呢?”

胤礽带着一丝惊讶:“是啊,你还没去过呢!”

你才想到啊?

“也没什么,就是住得更舒坦些儿,唔,汗阿玛还令在读书处外种了些稻子,令知稼轩之事。”

“不知什么时候能去看一看呢。”

“畅春园就在那儿,等汗阿玛回来,再奉皇太后去的时候,你也跟着去就是了,”胤礽倒不觉得这个是大问题,转又安慰淑嘉,“这个小花园子修好了,景致也不会差,这么着,这么一大块地方儿,咱们能拿主意改的,也就是这里了,你也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弄得舒服些,如何?咱们的新家,可是不差呢。”

胤礽这话说得倒也不差。新居自身而言,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地方宽敞、布局合理、规格极高,环境也好,还是全部新建的。如果不追究合住人的话,一切还是令人满意的。

淑嘉也只能打起精神,与他讨论室内装潢问题。

胤礽颇为得意:“整个儿算起来,比他们在外头的王府也不算小了,难得的是地方儿好!”继续炫耀其地理位置,“这儿,乃是滋长之地。”

他这话,倒触动了淑嘉的心思。

相比毓庆宫,这个地方还真更适合皇太子居住。即使你自己是个不坚定的无神论者、不坚定的大胡子信仰者,也得承认这样一个事实——风水,有时候还真挺玄的。

原来设计的时候,太子所居之处为正在于此,号东宫、春-宫,东方青龙属木,万物滋长之意。太子东宫,方方正正,地方宽敞,明代太子住这儿,基本上,除了崇祯的倒霉儿子,凡是住这儿的都当皇帝了。

再看清代,住到毓庆宫的这个太子是个什么下场(抹汗,史上的、史上的啊)。康熙不用原有的东宫,愣把儿子搁毓庆宫了。得,是离他近了,可毓庆宫挨着奉先殿,虽说供的是神主牌位,也是阴森森的。又是一长条形,显得逼仄,让人压抑。

想想看,在那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倒霉的自己,真是够旺的。唉呀,不行,还是要在这里住到搬新家的,不能乱想这个,想多了会脊梁发寒的,负面效应会把她逼得想挠墙。

不行,有个地方她得思考一下。

那个倒霉催的坤宁宫,原本正门开在中间儿,明代的皇后大部分过得还算有尊严也都混了个善始善终。即使被废的那两个,一个是活着的时候坐位在新皇后上边儿,皇帝死的时候还有些后悔废了他、后世皇帝还给她恢复名誉了,另一个呢最后还被嗣皇帝接过去荣养。

到了清代,改成口袋式的了,大门都不在正位了,结果呢?淑嘉不知道后半截清史,前半截到现在统共五个,扳指头一数,头一个,废了,第二个,差点废了、无儿无女无宠、现守寡,第三个,长子夭折、生次子的时候她死了、次子最后还没当上皇帝(史上),第四个,在这儿住了半年死,第五,没住就死了……

参观过故宫的人都知道,西路被慈禧改建了,然后……大清国,完了。所以说,不要乱搭乱建么!装修是个技术活!就算建材达标了、没砸到承重墙也没挖到水管电路,还可能有其他的一系列问题。(以上几段,纯属作者胡言乱语,不必很当真。)

到晚上睡觉之前,淑嘉已经坚定了两条信念:第一、搬过去住其实挺好的;第二、我得想办法让他们重新装修房子,把门改过来。

商议已定,进屋就寝,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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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八月,宫里都很安静,这个安静是指人事方面的,不是指物理声音方面的,毕竟修建东宫也是个大工程。

这一天,淑嘉依旧是把小胖子送到苏麻喇姑处,同时带了些蔬果去感谢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在宫中地位超然,但是其份例领的却仍然是奴才的量,并不超过主子。比大家的要少一些。

淑嘉平日里送她东西,绝不会次次都是贵重的,更多的时候,都类似当季果蔬啊、笔纸啊、苏麻年纪大了送副眼镜啊、这样比较实用的东西。用淑嘉的话说,就是权作束脩,不过咱不送干肉条,送点儿实用的,聊表心意。

每次呢,到了门口儿,还叫小胖子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来,亲自给递到苏麻跟前了。搞得有点儿郑重了。

今天也是这样,苏麻例行地接过了,说:“又叫小主子费心了。”对着小胖子严肃认真的脸,她有点儿无奈,又颇为欣慰。自打某一天,小胖子见了她必作揖行礼之后,苏麻拐这小子说了实话:“额娘说了,对师傅得尊重,苏麻妈妈是启蒙师傅,尊师重道从现在就得做起。”

苏麻对太子妃抗议过:“奴才就是奴才,哪有叫主子给奴才行礼的呢?”

太子妃回说:“天□份贵重,莫过于皇家。然而礼不可废,送他过来,是叫学道理的,凡事不止听其言、还要观其行。不然背了一肚子圣贤书,却又去做贼,还有什么意思?就是汗阿玛,师傅讲书的时候也有个座儿呢。他难得还能贵重得过汗阿玛去?您只安坐。旁的时候我不管,这会儿他得明白这个理儿。”

从此,苏麻与小胖子,一师一徒,倒也相处和睦,长辈越发尽心教导,小的这个也更严肃认真地对待。

今天例行的东西又来了,她便不再抗议,认真收下。然后送太子妃去串门儿,自己教小胖子学习满语,近来又渐添些蒙语课程。有时候还再额外讲些规矩,讲一些顺治、康熙小时候的事儿,说一说孝庄生前的事迹一类。小胖子与天下小朋友一样,爱听故事,吸收知道还挺快,最喜欢的就是听苏麻讲古。

不得不说,太子妃太***阴暗了!苏麻是谁?历经三朝的人精儿,还是在核心地段呆了几十年的人。她哪怕是讲故事,只要不是神话故事重复地讲,那就只能说些前人佚事。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墙之内,种种阴谋阳谋,有些是史书上也没有的,却被亲历者记了下来。

苏麻一直是站在胜利者这一边儿的,以其对孝庄一系的忠心,故事的中心必然是这些形象高大的人物的智慧形象,是他们胜利的经验。这些,是花钱也买不到、求神都求不来的。

苏麻明明白白地教养过两个人,一、康熙,当时已经被孝庄所重视,在孙子里视为继承人;二、十二阿哥胤祹,生母不显。结果呢?各自活得很好。重视的那一个,现在当皇帝了。在兄弟里不明显的那一个,跟大家也不抱团,自自在在地生活,偶尔犯点儿小二。

从小被他额娘送来受熏陶的小胖子,其成长轨迹现在都能猜得出来了。

今天学习之后,讲的是康熙擒鳌拜的旧事。小胖子总结曰:“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潜台词:做人要蔫坏蔫坏的才行。

苏麻想想:“还真是,小主子说得明白。”小胖子认真地道:“不是我说的,是圣人说的。”

苏麻和气地笑了:“哪怕是圣人说的,小主子记住了,也就是自己的了。道理就是让人学的。不过啊,有时候话也不可太省呢。”

“怎么说?”小胖子的严肃劲儿去了,好奇心来了,极为好学地扯着苏麻的袖子要求接着讲。

苏麻道:“该说的时候说,该安静的时候安静。”

不懂。继续求问。

苏麻便接着讲故事……

等太子妃串完门儿回来接孩子下课回家吃饭的时候,小胖子已经又学一肚皮知道了。

娘儿俩一边蹓跶回来,一边聊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