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易的棚子,这位鬼仆倒给起个如此雅名,还珊瑚居,倒不如叫做龟棚来得简单好记。

清瘦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目,心头倒是有些好笑,这次出海幸亏带着鬼仆,虽然三寸总会惹出点是非,却为这枯燥烦闷的旅程,也添了一分灵动。

在三寸如同茶摊儿小二般的恭维中,栗天走进了珊瑚棚,而后坐在那张低矮的榻上,还别说,倒也有了几分房舍的味道,不过看着屋子的一面空空如也,清瘦的修士怎么都觉着好像进了一间大茶棚,就差小二吆喝一声,上茶喽……

无奈地摇了摇头,栗天缓缓说道:“你倒有心,不过为了一间棚子,险些葬身兽腹,我看这海底,你可不要在去了。”

“是、是,还用爷您吩咐,三寸这辈子都不带沾水了,那只海兽可把我给吓了个半死,像个海底的恶鬼似得,无声无息就出现在我身后,别说是海底,就算盆底儿今后我都不摸。”

鬼仆讪笑着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酒坛,嘿嘿笑道:“林家的老酒,那天见他们家里没人,我就顺手掏了几坛子,嘿嘿,主子您请。”

说着,三寸为栗天斟满了一杯,而后自己也不客气,坐在栗天对面的地上,给自己也倒满了一杯,凑到鼻子下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陶醉般地摇头晃脑,直呼好酒。

林家珍藏的灵酒,这位倒也不客气,趁着人家没人竟自己顺走了几坛子,栗天的神色也一阵的古怪,最后无奈的一笑,将杯中灵酒一口喝干。

偷徒弟家的灵酒,恐怕这世上也就他这位鬼仆有这么厚的脸皮,不过既然已经拿了出来,栗天也就没说什么,在这明月高悬的夜里,与鬼仆交杯换盏,畅快地豪饮了起来。

直到日上三竿,这对主仆二人喝了几大坛子,这才作罢,三寸道人的储物袋里还剩几坛,不过却舍不得喝了,茫茫大海无边无际,谁知道还得飞行多少年月才能找到陆地,留着一些等日后在品味也好过这一次喝光。

对于灵酒,三寸道人倒是会精打细算,而栗天却直接躺在了珊瑚床上,闭起双眼,安静地休息了起来。

多少年来,清瘦的修士都没有如此安心的休息,无尽的大海,神秘而悠远,那传说中的海外大地,到底存不存在都不得而知,这一趟决然的远行,代价竟如此之大。

耗费了无数的年月不说,久未休息,那种多年积累的疲惫也会越来越重,直到损伤到修士的心神。

在一片毫无边际的世界飞行,若是心智不定的修士,恐怕会被常年的单调与疲累生生折磨得疯掉,就是以栗天的强横妖身与淡泊的心性,也大感乏累不已。

见主子休息,三寸便知趣地挪了挪身子,在棚子的一侧静坐,灵识也被其散出到极致,感知着周围海面的异动。

不知过了多久,清瘦的修士竟然沉沉睡去,在梦中,栗天好像化身为一层海浪,被后方的波涛推搡着不断前行,没有退路,只有一直向前,按照着命运规定的方向,无法停歇,直到拍击在坚硬的海岸,化为一片粉身碎骨的浪花,消失在海风之中。

海浪依旧前行着,好似没有尽头,好像过了许久许久,是十年,还是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