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顿时像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呆立在原地。

在为那几名跳舞的女子伴奏的音乐衬托下,宴会厅中更显得寂静可怕。只有那几名跳舞的女子,没有得到停止的命令,还不敢停止舞蹈。只是她们的动作都僵硬得像木偶一样了。

这样近的距离下面部中弹,虽然只是手枪,但那名女服务员不但俏丽的容貌瞬间被彻底毁去,而且子弹的冲击力还将她的尸体推得直挺挺地向后倒下,砰然栽倒在程子介身边的地毯上。接着,一摊暗红色的鲜血就缓缓从她血肉模糊的头部下面流出,打湿了地毯。

一条年轻的鲜活生命,毫无预兆,毫无理由地在自己面前不过数十公分的地方被突然剥夺,程子介一下子完全呆住了,脑子里嗡嗡响成一团。这女服务员刚刚还在非常尊敬地软语呼唤询问着自己,并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尽心服务,现在却就在自己面前成为了一具尸体。

程子介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袁领袖首先反应过来,伸手推开两名听到枪声,马上扑到自己身前准备为自己挡子弹的女卫兵。环顾了一眼宴会厅,然后看了智囊一眼。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一缕阴霾,但马上又恢复了宽厚和缓的笑容:“小蒋,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有客人在。”

智囊没有接袁领袖的话,甚至没有看他,而是举着手枪,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一种神经质般的狂热神态。鼻翼张开,重重地喘着气,声音却变得尖锐高亢:“劝个酒都不会,留着什么用!拖出去!拖出去!”

马上有卫兵小跑到女服务员的尸体边,将尸体抬了起来。智囊一边从鼻孔里喷着气,一边看着两名卫兵的动作,突然尖声喊道:“等一下!把她家人找出来!追究他们的责任!一个都不许放过!”

程子介呆呆地看向智囊,脑子里更是一时难以转弯。这家伙不但毫没来由地打死了这个无辜的女子,还要找罪名株连她的家人?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袁领袖的一位助手闻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恐惧,小心地盯着智囊手中的手枪回答道:“报告蒋参谋,这女的已经没家人了,就她自己一个人。”

“呲。”智囊咧了咧嘴,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失望。但这样的回答也让他无可奈何,只能烦躁地喊道:“拖出去。示众一天,明天喂丧尸。”

“是。”卫兵们赶紧照着他的话,抬着服务员的尸体走向门外。袁领袖赶紧在他们身后喊道:“宣布她不肯认真为亲密战友服务,蓄意破坏我们和双河人民的友好关系。罪大恶极,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卫兵们赶紧大声答应着,抬着尸体匆匆离开了宴会厅。

智囊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转向袁领袖欠了欠身子以示谢意。然后还挥舞着手枪,对宴会厅一处角落,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另外几个女服务员中的一个喊道:“你!去给亲密战友服务。你可给我上点心。哼。”

那女服务员不幸被选中,吓得都有些站立不稳了。但也只能赶快跌跌撞撞地来到程子介身边,收拾好刚才那死去的女服务员中弹时跌落在地上打翻的酒,重新为程子介斟满一杯,双手捧到程子介面前,哆嗦着说道:“亲密战友,请……请干杯……”

程子介看了那新的女服务员一眼。她也是一位俏丽,苗条的姑娘。只是如今的脸上全无人色,双唇也是一片煞白。一双漂亮白皙的手捧着酒杯凑到程子介唇边,无论怎么都控制不住颤抖。美丽的眸子里更是含着泪花,泪花中闪烁着绝望的哀求。

如此残酷的劝酒方式,实在是出乎程子介意料。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再坚持不喝了。否则的话,面前这个无辜的姑娘又会血溅当场,横尸在自己面前。

只是为了让自己喝酒,就不惜采用剥夺无辜者生命这样的极端方式。这位智囊,究竟是什么心思?

他脑子里只觉得混乱一片,一时无法冷静思考。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酒杯,苦笑道:“我喝,我喝,智囊兄不必这样。”说完就仰头一饮而尽。

在这样的情况下,酒味竟然显得并不是那么难受,更苦涩辛辣的,是程子介自己的心情。蒋参谋见程子介干了杯,才满意地坐回自己座位上,收起了手枪。那服务员如获大赦,赶紧接过空杯子再度满上,嘴里还在拼命道谢:“谢谢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