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走被关押起来的这几个人,却不闹出什么动静的话,唯一的办法是一瞬间同时干掉门口这四个守卫,下手若是稍有犹豫,可能就会惊动其他人。一旦惊动了别人的话,就算自己能及时逃走,那八个人的下场也可想而知。必须同时让他们彻底安静才行。程子介摸了摸腰间的猎刀,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做得到这一点的。

可是,该不该这么做?程子介迟疑着,从墙边探出头来,看着那四个守卫。他们对程子介的存在浑然不知,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程子介仔细辨认着这些守卫的脸,都是些素不相识的人。这四个人自己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罪行。他们是帮凶无疑,但是他们的行为够死刑的吗?

又是那个问题:我有没有权力判他们死刑并亲手执行?

杀了他们,应该可以救走教室内那八个无辜的人。

可是,那八个人是不是完全清白?他们手里有没有犯过什么罪行?

为了救八个人而杀掉四个人,我有没有权力做这样的决定?

我有没有权力认定那八个人的生命比这四个人重要?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我要是不管,房里八个人肯定会死。我要是管,得杀掉那四个人。

我到底该怎么做。妈,我到底该怎么做。程子介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的选择。

他们不是丧尸,是人,也是像那个女人一样,会哭会笑会说话的人。

他们可能也只是在这末日世界里挣扎求生,也可能只是违心地加入这个团伙,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可能也有亲人、爱人……他们可能并没有真正伤人。

要我亲手去杀掉他们,我做不到……再罪大恶极的罪犯,都应该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程子介越想脑子越混乱,目光投向沉沉的夜空,屋檐边暗淡的星光就像钟美馨明净的双眸,正在笑盈盈地看着他。

妈……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程子介的掌心已经被汗浸透,握着猎刀刀柄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一次已经将刀从猎刀鞘里抽出了一半,又叹息着插了回去。

无论如何,我都是凶手。程子介垂着头,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处境,年轻的程子介从没想到自己会面对如此纠结的局面。他要做出一个选择,选择的天平两头沉甸甸的,都压着不止一个人的生命。

如果被关押着的是妈妈,田田,和玉梅姐呢?如果是她们在绝望地等待着可怕的烈焰呢?我会不会这么犹豫?

肯定不会的。我会毫不迟疑地干掉他们,无论谁挡路,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要救走亲爱的人们。

其实,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关系到自己的亲人时,也不再考虑对错和公正……

原来如此。

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对错可言了。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亲人挣扎求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