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点点头,“是的,其实卫国那天跟我说了你的身世之后,我就越来越觉得你长得和马大爷肖似。我怕是我的心理作用,一直没敢说这话。现在,你可以自己瞧一瞧。”

马大爷是国字脸浓眉大眼,祁玉柱也是国字脸浓眉大眼。马大爷有抬头纹,祁玉柱一笑也会有抬头纹。

马大爷和马大婶终于走到了车前,马大婶一来就冲着林小满直笑,“饿了吧,赶紧回屋,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面灰饼子。”

林小满打开车门下了车,拉住马大婶的手,“保娘,我想问问那会儿你去找保保的时候,有没有把那顶染血的军帽一起带着?现在那顶军帽还在不在你这里?”

林小满问得突然,马大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带着军帽去的战场上,那会怀着孩子呢,孩子八个多月了,一路上坐车吃饭大家都挺照顾我,到了边境,还有好心人画了幅地图给我。后来…孩子没了,我,我就把孩子和军帽埋在一起了。”马大婶提起这件事,瞬间就悲伤得无以复加,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马大爷不住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息,生怕她伤心得喘不上气来。

“别哭了,兰英,别哭了,这都是我的错。孩子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儿。是我不配当爸爸…”

林小满眨了眨眼,努力忍住泪意,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你埋军帽和孩子的地方的位置吗?”

马大爷抬眼看着林小满,眼圈也红红的,“小满,能别提这件事了吗?你看你保娘,已经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林小满摇头,“不,这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马大婶哭了一阵儿,强自忍下悲伤,慢慢地抬起头来。

“小满想知道这件事,我就告诉你。孩子是在江边的雪地里生下来的,刚生下的时候孩子就没哭声,我使劲拍打他的屁股,他也没反应。我一边哭一边刨开雪,把他和帽子埋在了一起。

我原本想给他好歹立个碑,等回来的时候,我再带他走,可是我刚把孩子埋下,就被一群志愿兵拉着往山林方向跑,还有人在后头不停地开枪,我看到好些人被打死了,有一个兵娃子直接把我背起来逃。

那会儿到处都是枪声,到了后来,我发现我找不到孩子的坟头儿了。我不仅没找着我男人的尸体,连孩子的尸体也没带回来。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头抹不去的伤痛。我总是会做梦,梦到那个孩子,梦到他责问我,为什么要把他扔在那边做孤魂野鬼…每次从梦中醒来,我的枕头都已经被眼泪湿透。”

所有的事情都对应上了。

毫无疑问,祁玉柱就是那个孩子。

林小满回头,看了看车里的祁玉柱。

祁玉柱呆呆地看着这边,眼里有闪闪亮亮的液体在闪着。

徐卫国扭头,狠狠的给了祁玉柱一下,大声道:“下车!”

宗小玉觉得徐卫国有些凶了,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余娇娇挤了祁玉柱一下,有些紧张地说:“我,我要不要跟你一起下去?”

祁玉柱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下了车。

余娇娇也跟着跑了下来,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又扒了扒头发,这才挽着祁玉柱的胳膊,略带娇羞地冲着马大婶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