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被战火洗礼过的战场,高耸入云的树木被劈得东歪西倒,随处可见的火头,又很快被滂沱的雨熄灭,只留下阵阵焦臭和青色的烟;还有些地方,火势竟随着雨水越长越大,就像两只巨兽,都想压制住对方,一时僵持不下。

赵无极看见一只蚂蚁艰难的爬上一片在风雨中飘摇的落叶,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得不知去向,浓郁的氮气气息令人呼吸不畅,一切都是破败萧条的景象。

艰难的从泥水里爬出来,拾起幸免于难的刀,愤怒的仰望着天,那一刻不停的雨已经打得有些头痛了,终于,赵无极又颓然低下了头,像只斗败了的公牛,无奈的叹道:“走吧,这雨恐怕得下好几天,得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否则没法挨下去了。”说着,朝前带路而去。

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丛林里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却是呼啸着准备摧毁一切的雷电。雨依然下个不停,这场豪雨像要洗尽这世间的罪恶,在丛林里反复冲刷,仿佛它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雨。

地上除了雨水和一片狼藉外,什么都看不出来,无穷无尽的雨水从黑暗的尽头奔袭而来,劈打在丛林中,如枝剪一样剪开了树木,修平了草地,砸出了新的河道。

行走在雨林中的众人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凭着本能跟着赵无极后面往前进,雨水淋在他们头顶,顺着卷曲的发梢又爬过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衣服像被漂白过,让他们的手皱巴巴的如人猿的前掌。

大半天时间过去了,雨水就如一个不断敲击头顶的老人,又如雷响在耳畔,那种声音就好像夜里的纳蚊,挥之不去,大家只能走,不停的走,而支撑大家的唯一动力,就是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

毫无声息的,黑色的天幕仿佛被猛兽的利爪将天空撕裂一道口子,白色的炫目的闪光,迅速填满那道伤口,跟着从伤痕处探出身子,用炙烈的光剑划过大地。

白夜中的唯一光亮,却来得如此强烈,直照得整片丛林惨白,丛林里的树影,如战栗的妖兽,好似也愿意拔根而起,逃难而去。

丛林中的中也从同伴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惨白无色的脸,跟着,才是那阵阵翻滚而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惊涛拍岸,远比惊涛更猛烈,那炸雷的声音,震得人的头顶一痛,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如同开赛的发令枪,随着这一声惊天雷响,天为之变。

“雷暴又要来了,”赵无极低喃着。

“不对!是有什么声音。从西边传来的!”忽然察觉到不对的赵无极手指西边,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脑袋里的声音,确实听见了,好像千军万马,那种声音,绝不是雷鸣,也不是雨声,是什么呢?奔涌而来,对!就是奔涌而来的声音!

迅速爬上一个大树,赵无极抬眼看去,只见一片红色的洪水奔涌过来,河水不复原有的清澈,各处的雨水,夹杂着泥土,全部汇入河中,河水是赤红浑浊的,就像一条翻滚着血液的河。河道的面积增加了十倍不止,几十米长的大树在河中央旋转着,飞快的被冲向下游,无数动物的尸体在赤色的河水中沉浮,那些被泡成白色的尸体,远远的根本无法分辨是些什么动物。饶是赵无极胆大包天,也别吓的愣了一下,赶紧跳下树来,将情况告诉了大家。

王一夫站在他身后,喃喃的说道道:“洪水,大洪水!从安第斯山脉上下来,夹石带泥,冲毁一切,吞没一切,甚至可以令这普图马约河和亚马逊河改道,一旦泛滥开来,所到之处,村落被毁,农庄尽淹,我们在这丛林之中,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根本就无路可逃。”

田野嘴角抽动着,面色难看之极,说道:“是赤潮,我早该想到的,大雨之后,肯定会有赤潮,可是……唉……”田野很清楚,就算想到又有什么用,哪里可以躲避这种大范围的天变?

听到这番话,众人脸色苍白,杨家姐妹和白奇、蓝韵脸上更是一片绝望,在大自然的威力下,一切力量都是那么的渺小,赵无极的心却一下子冷静下来,面对危险,只有无比的冷静才能生存下去,这是原始丛里教会赵无极的生存法则。

“什么是赤潮?”赵无极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田野一愣,耐心的解释道:“南美洲大陆,有两种有名的潮,一种白潮,一种赤潮,赤潮就是洪水,最具破坏力的水文自然灾害,长江决堤,黄河改道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