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这白玉京之中也许只有皇甫铭身边最安全。倘若她将宁小闲的秘密说给他听,那么宁小闲最大的担忧,也就变作了现实。

想到这里,余英男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疾奔而去,不过路过侍女身边的时候,却停了下来,郑重道:

“我有一事想再求你帮忙,可否?”

这侍女点了点头。她这回通风报讯,就是灵浮宫吃里扒外的叛徒了,那么背叛虬闰一次,和背叛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好,那么我要你做的事是……”余英男也知时间不多,快速说出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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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余英男发力狂奔。

如果她没记错,皇甫铭提过自己的包厢,应该是六百零一号?

虬闰和皇甫铭的包厢同在摘星楼第六层,从她这里奔去六百零一号,其实并不远。

余英男恨不得插翅而飞,瞬间就飞奔过五、六十号包厢的距离,一步站到皇甫铭的包厢外头,可是为了防止他人起疑,只能快步而行。

她心头惶恐,杏眼四下飞瞟,这一路上看谁都像追兵。那侍女从琼明轩出来也有一会儿功夫了,以宁小闲那妖女的机警,或许已经发现可疑之处,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她忍不住再次加快了脚步。

六百六十号了。

然后是六百六十一、六百六十二……

六百六十七!六百六十八……

到了!

她只觉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嘴里发苦。这个时候,她终于站到了六百六十九号包厢门口,抬手在门上用力一推——

自然是推不动的,摘星楼包厢的大门上有八卦镜,只认准里面主人的气息,否则旁人随随便便都能推门进去,于宾客而言还有什么安全和隐私可言?

她不敢浪费时间,紧接着狠狠拍了几下。包厢的大门虽然坚固,隔音效果也好。但以这里仆役之勤恳,当能探知到外面的异常。

皇甫铭,求你快快现身!

等待的时候,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年。她紧紧咬牙。

终于,就在她的翘首以盼中,六百六十九号包厢的黑石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小厮探头出来,见着她一怔:“这位大人。您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我要见皇甫铭!”余英男努力平复内心的激沸,往门里挤去——只要进去了,她就安全了——同时提高了声量以便里面的人能听着,“我是余英男,我有宁小闲的秘密要说与他听,求他护我性命周全!”

危机当头,她是半点儿矜持也顾不上了。

这小厮紧把着门,却回头望去,显然在征询里面主人的意见。

大概是皇甫铭点了头,这小厮才将门打开:“姑娘。请进罢。”她虽然戴着面具,但声音尖利,他自能听出这是年轻女子。

安全了!余英男心头猛地一松,大步迈了进去。

恰在此时,突然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记,随后有个女声笑道:“你去哪儿?”

这声音清脆、甜美,如同山涧流下的泉水,清冽沁脾,可是听在余英男耳中却不啻催命魔音,令她心脏都不受自主地骤然收缩!

这是她死也不会认错的声音——宁小闲!

她终是被这妖女追上了!

余英男用力一挣。不管不顾地放声尖叫:“皇甫铭救……”

最后一个“我”字还含在口里,脑后有剧痛传来,她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皇甫铭的身影闪现到门口的时候。琅琊正好一记手刀打在余英男脑后,将她击晕过去。

这场景令皇甫铭微微一怔,待要抢上前已经来不及了,惟目光闪动:“姐姐拿人怎么拿到我门口来了?”

宁小闲手里也捏了一把冷汗,暗道一声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被余英男逃进去了。脸上却要保持微笑:“打扰了,我还有事要办,这就得走,改天再找你叙。”

她方才发现虬闰的侍女无故消失,第一反应也是对方赶去给女主人通风报讯,所以这个时候余英男应该拼命逃往白玉京的出口才对。

可是当她知道皇甫铭和虬闰喝过酒,并且透露过自己的包厢之后,心里就浮出来另一个念头:

如果她是余英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最理智的作法是什么?——如果她还能保持理智的话。

那就绝不是撒手奔逃,因为以隐流和灵浮宫的势力之大,她就算能逃出白玉京,在中京也走不出多远就会被拦截下来,终难逃一死。并且这样逃亡状态下,想要将宁小闲的秘密传播出去也是办不到的——谣言的掀起需要时间的酝酿,她就算一路走一路喊,也只会被当作疯子,无人信她。

所以要求个保命之地,这中京之内,莫过于皇甫铭身边。

只要打动皇甫铭,求得了他的庇护,宁小闲轻易想动她便不可能了。这是比虬闰还要强而有力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