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阿赞Nangya说:“有办法吗?”

阿赞Nangya想了想回答:“办法还是有的,最简单有效的,就是找个大些的房间,让清修师父坐在前面,身后拉起布帘,然后我坐在布帘后面,在清修师父用法拍将人缘水洒向那些信众身上的时候,我低声念诵经咒就行。”

李女士连忙说:“我看没问题,以前师父也给别人传过圣水,但那只是用手指蘸水轻轻弹在对方额头上,现在可以说换了形式,祈福效果更好。”

吴哥问:“可这样能有效果吗,不用阿赞Nangya师父亲自来洒这个人缘水?”

“由我来亲自施法当然最好,但我要是露面的话,会不会被人怀疑?”阿赞Nangya问。李女士说应该没问题吧,找个借口就行,比如说这位阿赞Nangya是从泰国来的,专门和师父切磋佛法,也顺便帮大家施法,能祛病强身。

大家都很赞同这种办法,清修师父问:“如果我来施法,你念经咒,效果能打折多少?”阿赞Nangya想了想,说这种施法过程主要在于经咒,是否由我来操作,影响不大。清修师父点点头:“好,那还是由你来施法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清修师父问吴哥:“活动都通知下去了吗?”

吴哥说:“早就通知到了,明天中午最少能有三十人过来接受施法,后天和大后天也各有二十多人。”我心想人还真不算少,看来清修师父也是有些影响力的,别看这庙小,山也偏僻。李女士对我们说,明天要来的这三十几人,都是那些心理上摇摆不定的人,希望明天的施法能让他们今后对师父更加忠诚。

去卫生间方便,我以为这种偏僻寺庙的厕所和农村差不多,就是一个用木板围起来的地方,挖个坑而已。可令人惊讶的是,这寺庙所有的房间和摆设都很古朴,唯独卫生间居然是现代化的。门也是旧木板门,可打开后就眼前一亮,里面铺着高档瓷砖,洗手池比四星级酒店还宽,连马桶都是名牌货,到处都擦得锃亮,直晃眼睛,毛巾叠得很整齐。

我顿时混乱了,关上门,这就是个高档酒店的卫生间,可推门出来,又是普通的寺庙禅房,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清修师父有特殊要求?

庙里有和尚专门负责下厨做饭,还没到晚上,阿赞Nangya说她是第一次看到国内的寺庙,想四处看看,我和阿赞Nangya就在李女士的带领下,在庙前庙后溜达。有两个和尚站在前殿的栏杆处交谈着,我看到一个和尚吃着巧克力,另一个和尚手里拿着单反相机,正在对焦取景。

我对摄像没什么爱好,但也知道很多相机的牌子,看到这和尚相机的挂绳上印着“CanonEos”的字样,应该还有型号,但我没记住。这相机的镜头又粗又长,看上去就不是便宜货,而这名和尚很年轻,最多也就是二十岁出头。我忍不住走过去搭讪,问这和尚在拍什么,和尚看了看我,微笑着说只是摆弄,没什么好拍的,这里也没什么好景色。

“这相机多少钱,挺贵的吧?”我问。

和尚回答得也很爽快:“不贵,七千多。”看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不像是在故意炫耀,似乎这七千多块钱只相当于七十多。再看另一个和尚,手里的巧克力印的全是外文,好像还不是英文,我就问这是什么巧克力,好吃不。这和尚很好客,一边说很好吃,一边打开银箔纸,小心地撕下部分,再用这块银箔纸掰了一大块巧克力递给我。

我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果然很香,味道和以前吃过的完全不同。看到我喜欢,这和尚笑着说:“这是意大利的XXX牌巧克力,因为师父只吃这个牌子,所以我们也跟着吃。”

和这两位年轻和尚交谈中得知,他俩都不超过二十三岁,而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出家了,具体什么原因我没好意思问。

跟着李女士在庙前庙后转,后院有一大片菜地,种了不少种类,看来是和尚们自己吃的。别说,这种田园生活真不错。

又转到靠着后院的几间禅房,李女士指着一间房门:“这里面都是信徒们送给我师父的礼物。”房门紧锁着,但有窗户,能看出这间屋不小,首先看到是摆了满地的桶装豆油,不同颜色、不同规格至少有近百桶,旁边是几十袋米面。另外还摆着不少精美的木桌椅,上面放着各种金佛像,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彩色商品包装盒。

我是近视眼,视力没那么好,只能看清那些包装盒上印着相机、手机和水壶等图案,应该是各种电子产品。但有两个大包装盒,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液晶电视。那时候是07年,液晶电视不像现在这么普及,还是稀罕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印着外文的瓶瓶罐罐和包装盒,看上去像是奶粉、食品和补品之类。

我不禁问:“这都是你师父收的礼物?”

李女士纠正道:“不是我师父收的,而是信徒们送的,他不喜欢收礼,但这些人为了表示对师父的爱戴和感激,经常开车过来送这些东西。”

出了庙在后院参观菜园子,我心里开始打鼓,起初我以为清修师父开拓信徒渠道是想多些人供养他,可现在来看,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光从刚才那间房里的东西来看,就价值不菲,普通人哪里用得完这些东西?

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我们和庙里的和尚一同在斋堂吃饭,当然全是素的,但味道还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咽。这些和尚在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但我们这桌中因为有我、阿赞Nangya和李女士吴哥等人,李女士话多,经常聊天,清修师父也会回应。所以我发问:“清修师父,有间屋里有很多桶油,但庙里和尚不多,那些油吃不完的坏掉怎么办?”

“现在有多少桶油坏掉了?”清修师父问吴哥。

吴哥边夹菜边说:“大概有七十来桶。”我很惊讶,总共百十来桶油,就有七十多桶是坏的,这不是浪费吗,就问是否可以送给山下的村民。

清修师父没回答,李女士说:“几年前,师父是曾经让山下的村民来山上取油和别的食物,但后来他们习惯了,经常上山来问师父还有没有吃不完的油。这些人都有了惰性,如果你长年送他们油吃,以后一旦不送,他们就有可能动手来抢,对吧师父?”清修点了点头。

我心想这理论似乎没错,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一时没想通。

次日我们早早就起床,洗漱之后吃完饭,那些和尚在清修的带领下,在经堂中听经打坐,我在庙前庙后无聊地瞎溜达,经常从经堂路过。发现从八点到十一点,整整三个小时,这十名和尚都在静静地听经,不但没人走动,就连活动筋骨甚至咳嗽的声音都不多,不由得佩服这些和尚的生活确实很自律。

经堂的前面已经拉好一块巨大的布帘,将整面墙全都盖了起来,阿赞Nangya事先坐在后面,被布帘隐藏起来。这些听经的和尚大多不知道布帘后面还有位女士,只顾着认真地听经看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