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文昭不知道来的是谁,只是可以肯定是自己人,而且来得很急切,即便是在夜色里,他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战马口鼻之中喷出的白气和白沫。

这些战马上的骑者,所以极有可能在朝着钟离城赶来,只是在远处见到钟离城的战况,便加急赶过来。

虽然还看不清这些战马上骑者的面目,然而只是看着这些战马口鼻之中横飞的白气和白沫,郦文昭的胸口就不断的热了起来。

不管今夜的战况到底如何,能见到南朝的这么多好儿郎,能和这些人在这里并肩而战,便是值得,便是让他热血澎湃!

毕竟是深入敌境,北魏这些军队虽然在整体战局之中占据主动,但在军情传递方面却未必比南朝军队更为通畅,对于一些小股的敌人,他们并不能做到无一遗漏。

这支刚刚才从混乱中缓过一口气的北魏军队的所有将领,也并无一人知道此时这些战马上的骑者是谁。

那名北魏老将面色冷漠的一声厉啸,他丝毫未顾忌那名悍勇无比的近侍的生死,决然的往后方人群之中退去。

他的飞剑也根本不想和那具真元重铠内的南朝修行者纠缠,绕出一条诡异的弧线,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密密麻麻的北魏军士蜂拥而至,顿时如潮水一般将他的身影淹没。

脱离了南朝那柄飞剑的纠缠,这名北魏老将弯着腰急剧的往军队最后方穿梭。

这支军队最强悍的力量此刻都聚集在这阵前,最后方的依旧是些箭军和军中一些非主战人员。

他必须设法将那些战马上的人拦住,否则这支魏军的死伤必定非常惨重。

听着狂暴的马蹄声,先前已经被那批盐贩子冲击过一次的北魏军士却是相对镇定了许多,那些箭手第一时间拉起弓弦,对准那些骑者,就等着狂奔的战马出现在他们手中弓箭的射程之内。

有箭鸣声骤然响起。

嗤的一声裂响。

夜色如同被化开了一道口子。

然而这道箭鸣声却来自马上的骑者。

咄!

一名北魏箭师胸口的皮甲骤然一声沉闷震响,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重重栽倒,一蓬血雾从他的胸口迸射出来。

一股凛冽的寒意同时在周遭其余北魏军士的心中涌起。

那战马上的骑者之中,显然也有箭师,而且是不弱的修行者,手持着的也是不同寻常的强弓,否则绝不可能在接近他们一倍射程的地方如此射杀他们的同僚!

咄!

又一声同样的死亡闷响给了他们更为确定的讯息。

那名骑者在座下马匹狂奔时又射了一箭,再中一名北魏箭师!

北魏老将急速的穿梭着,他此时身影如同鬼魅,丝毫不亚于之前全速冲阵的郦文昭。

狂风扑面,他的眼睛眯起,此时他已经隐约看清,那施射的南朝箭师,竟然只是一名娇小的少女,而她身侧的马匹上,全部都是些在他眼中稚气未退的年轻人。

其中的一些人,甚至连骑术都不精湛,看着他们骑马颠簸的姿势,若是寻常军士如此,第二天恐怕腰都会断了似的,根本直不起身来,然而这些人却不会,因为这些人都是修行者。

这名北魏老将只是看着这些人肌肤的光泽,看着他们眼中的神光,就可以确定,不管这些人的修为到底如何,但他们都是修行者。

这支北魏军队之中有人也敏锐的注意到了此点,那人比他更为决绝,一声咆哮般的军令声马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