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南霖,一个在大靖。

也许他们还可以遥遥较劲着。

“你也是。”左清羽意味深长地说道。

韩潇却没有接这一句话,牵了夏静月的手,转身往楼船走去。

左清羽站在岸边,望着他们夫妻二人携手离去,一步步地离他远去。

楼船开动了,慢慢地驶向大海。

望着楼船越来越远的影子,船上的人儿已经看不到了,不管左清羽眯着眼还是踮着脚,已经看不到了。

这一去,就是一生一世的分别。

他再也不能看到她了。

即使知道她很幸福,即使知道韩潇更适合他,他的心仍然忍不住微微抽疼着,像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扯了出来。

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脑海里回忆他与她初见的一幕,他躺在地上,痛得满头在汗,她来到他身边,柔声问他:你可安好?

这一幕,成了永恒。

左清羽突然转过身,像疯子一样跑出去,不管南霖太子在后头怎么喊,他都仿若未闻,用尽力,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去。

他跑出码头,从侍卫手中抢了一匹马,飞快地翻身而上。

鞭子狠狠地抽在马后,他策着马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最近最高的那座山。

他爬到山顶,望着遥远的海平线上,那艘越来越远的船,怔怔地看着它远去,看着它消失在海平线上。

有些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些情没了,一辈子就错过了。

左清羽在山顶上一直呆到傍晚,站到脸儿被风吹得麻木了,这才转过身,蹒跚着离开。

山脚下,南霖太子还在等着他。他说:“羽儿,忘了吧,把一切都忘了。如果一下子忘不了,今天忘一点,明天忘一点,慢慢地,就会什么也不记得了。”

左清羽抽动了下嘴角,明明他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我们回去吧。”

如果忘不掉呢?又该怎么办?

他的心落在了大靖,落在了忘川湖里,再也回不来了。

左清羽回到暮城后,没有回皇宫,也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去了公主府,他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他以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他来到书房,翻出一个长长的匣子,一个任谁都不能触碰的匣子,长公主的下人都知道,这是他最为宝贝的一样东西。

匣子上面布满了灰尘,左清羽找了一块珍贵的料子过来,慢慢地拭擦着。只有这世上最珍贵的布,才能有资格拭擦它。

一点点地拭干净后,左清羽慢慢地打开了匣子。

里面放的,是一个画卷。

他解开绑住画卷的红绳,慢慢地展开。

画中的人,是他,左清羽,也是遥安世子。

月下朦胧的天宫中,他衣袂飘飘,从谪仙台上一跃而下,带着几凄美与悲壮跃往凡尘。

左清羽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画的一笔一画,熟稔的动作可见不知抚摸了多少次。

她将他的神韵抓得如此的巧妙,将他画得如此传神,倘若不是将他放在心上,倘若不是烙印在脑海里,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神韵来?

所以,她曾经是喜欢他的,是吧?

只不过,他错过了她而已。

要不然,明天的登基,她将会与他一道,走上南霖的最高位置,陪着他一生一世。

可惜,所有的后悔都不能再重来,除非真的有来世,他才能重续这份缘,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