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阳城就这样很随意地被建州女真丢弃了。

大部分建州女真都趁乱往北跑,无论是残兵败将还是寻常建州女真牧民,都一股脑儿往北跑了,但也有部分已经习惯于定居生活的女真人和茫然无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汉人留在了沉阳城里和郊外。

汉人们怎么也没想到从大周子民变成建州臣民还不到两年时间,大周居然又打回来了,而且是以一种碾压的姿态打回来,这太出人意料了。

而少部分留下来的女真人一些是原来被建州女真征服的海西女真各部,比如哈达部,乌拉部。

一些就是受汉人影响太深汉化了的女真,还有一些从东蒙古草原上迁来的蒙古人。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定居生活,靠在郊区种地,在城中当皮匠、木匠、铁匠以及其他服务行业,过得很滋润,再难以接受回到山林中去过那种渔猎游牧的生活了。

粗略地看了一下,冯紫英发现沉阳城的变化并不大,和当初辽东镇控制的时候没太大区别,只是人口少了不少。

战争带来的影响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城市的发展,前期辽东丢失沉阳,就有不少人撤退到了辽阳,取而代之是女真人的进入,现在大周光复沉阳,女真人又大批逃亡,这一来一去,人口可能只相当于原来辽东控制时的三分之一了。

前线大军依然在集结追击,各路建州军仍然在疯狂逃窜。

刘东旸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他疯狗式的撕咬尽头,死死盯住努尔哈赤和何和礼的主力不松口,一路从白塔铺绕过沉阳,径直穿过蒲河所、懿路所和汎河所,现在已经追击到了铁岭卫城下。

据说努尔哈赤已经撤离了铁岭卫城,但是建州女真准备在铁岭卫城打一仗,这正合刘东旸的心思。

现在辽东最大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地杀伤消灭建州女真的有生力量,只要愿意打仗,不要一路逃跑,刘东旸都乐见其成。

在卫所指挥使府邸里坐下,冯紫英没有多少心思去巡视城中的情况。

都这个时候了,没有谁那么不明时务的还要在这个时候负隅顽抗,混乱之后也就慢慢恢复了平静,虽然还处于军管期,但城中形势已经安定了下来。

“紫英,听说萨甲喇降了?”清越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皮靴声传递进来,能这样不经通报进来的,除了布喜亚玛拉也没谁了。

“是先被俘虏,还有些桀骜不驯,后来拉他到周军阵营里好好看了看我们的火器和后勤物资,就心悦诚服五体投地,降了。”冯紫英笑了笑,“这家伙倒是一个耿直人,直接说,大周有这等富甲天下的物资,便是用这些东西买都能把建州女真人给买绝了,尤世禄问他向谁买,他说向谁买都行,像东海女真,向海西女真,实在不行就像草原上的蒙古人买,没谁能抵挡得住这份诱惑,光是那千万万斤铁就能让人疯狂,……”

冯紫英把尤世禄的话转述了一遍,嘴角带着笑意。

一身戎装的布喜亚玛拉带着同样也是一身战甲的哲哲进来,英姿飒爽,完全看不出来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一双剑眉入鬓,深潭般的大眼神光湛然,嗯,胸前一对磨得晶亮的铜制护胸甲如一对大碗扣上,因为没有外罩外衣,更显得饱满硕大。

嗯,这一点倒是有点儿像哺乳期的女子,只不过布喜亚玛拉早就过了哺乳期了,但这对豪乳却是保留了下来,越发雄伟骇人,连司棋都要自愧弗如了。

一旁的哲哲倒是显得秀气许多,也穿了一身合体的皮甲,还带了一顶熊皮帽子,帽子中心镶嵌着一颗蓝宝石,英武中带着几分妩媚,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消,腰间插着一双鸳鸯雌雄短剑。

布喜亚玛拉目光幽邃,若有所思地道:“你就是用这一招降服了萨甲剌?东海女真的第一勇士表现就如此不堪?些许物资就让他五体投地了?”

“布喜亚玛拉,你这话就未免有些欺心了,东海女真的穷苦局促你难道不清楚,再说了,你海西女真又比东海女真好得了多少?若非这几年你们和汉地交流日多,双方贸易不断增长,恐怕你也不敢在这里说炎炎大言吧?”

冯紫英睃了一眼布喜亚玛拉,感觉布喜亚玛拉有些飘了,“再说了,我倒是觉得萨甲剌识时务,明知道建州已经覆灭在即,难道还要拉着东海女真整个部族的人一道去赴死,恐怕努尔哈赤的人格魅力还没有这么大吧?再说了,跟着大周,难道大周会亏待他们么?你们叶赫部不就是最好例证么?”